日子总是过得越发迅速,天气慢慢转凉,秦昭的衣柜里便又多了几件新定制的袄裙,就连每个寒冬都要新定制的狐裘披风,也交给了锦绣阁去做。
“大,少爷,我们要去千机阁?”
紫苏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小衫,时不时地扭腰,这件小衫是男子衣物,在她身上穿得并不妥帖。
少女手持一把薄扇,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小衫,俨然一副风流俏公子的模样。
一路上不知迷到了多少春心萌动的女儿家。
“去千机阁,我自然是有要事要做。”秦昭答,就连声线都刻意装得与男子一般无二。
千机阁也算是一风雅之地,亭台楼阁,假山鱼池,甚至诸位学者习算之地,旁边更是广种竹林,后院还有一后山的蜡梅。
想当初,秦昭所酿千机酒,便是用了这千机阁的蜡梅,再配合上寒冬许久不化的雪水,酿造足足七七四十九日。
说起来,千机酒和裴轩倒是也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裴轩极尽风雅,之后更是和他成了好友,二人也不会在高山流水之间所酿成千机酒。
只可惜,千机酒未成,裴轩便被温相凝以秽乱之罪,乱棍打死,一代风雅的大宋太傅,终是成空,裴轩死后的第二日,自己就被抓进了大牢。
饱受摧残折磨之后,一同离去。
往日种种,一幕幕在眼前划过,秦昭吐了一口浊气,脸色却是逐渐阴沉。
走过千机阁的万丈竹林。
忽听得起旁边风声凌厉,夹杂着竹叶的扑朔。
少女停下脚步,朝着竹林深处望去,果不其然,看见竹林深处走出一位少年。
裴轩甚是狼狈,身上所穿的袍子已经被污泥沾得污脏,就连脸上都有了点点泥印。
裴轩有一个亲近之人才知道的小习惯,他喜好饮酒,且每月都要将一坛好酒埋在地底。
因为信不过别人,便处处自力更生,可他一个风流文雅的太傅,实在做不了这等粗活,常常搞得人仰马翻,甚是可笑。
秦昭眼神动容,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见过裴太傅。”
秦昭脸上艰难地生出了一点笑意。
裴轩尴尬地扭过头,正好和她的眼神撞上,见是位脸上还残存着稚气的少年郎,轻咳了一声,装作无意的将身上的污泥抹去。
只可惜,污泥被泥水蘸湿,轻轻一抹,倒更将那片污渍放大。
秦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和地从怀中掏出手帕:“用我帮忙吗?”
裴轩和善,也没有寻常太傅那般的老古董,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等我回去换个衣服。”
二人约在湖厅见面。
木厅盖在湖中央,长长的木板小路,从湖边直接铺到了湖中心。
秦昭等的无聊,从紫苏的手心里揪下一块甜点,半个身子探到湖边,雪白的衣裙如花瓣散落在地。
如同白玉般的手,轻轻地揪着糕点洒落。
“小鱼儿乖,快过来吃饭了——”秦昭很少有这样天真无邪的时候。
只是与老友重逢,这让她倍感欣喜。
不多时。
一双绣着云纹的白色短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来人走路并无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