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静静地站立在副驾驶座位旁边，他的身形依旧笔直，目光平视着前方，眸底带着几分怔忡，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如果说刚刚的白亦晗就好像一柄锋利的冰刺，而现在的白亦晗，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遥远感。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不知是不是乔灵灵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间似乎带着几分落寞的色彩。

他不是一向冰冷强大的么？她见他面对属下时候的冷肃严厉，见到他拿着枪时候的自信果决，还有见到她时候的淡漠疏离，可是，却没见过他流露出此时这样的色彩。

乔灵灵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白亦晗才好像反应过来一样。他低头看了一眼乔灵灵，然后瞬间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对于自己刚刚的发呆，白亦晗没有一句解释，直接关了副驾驶门，然后绕到驾驶座，发动了车。

“去哪里？”开出军区大院后，白亦晗问道。

“去丽港新城。”乔灵灵报完地名，车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从军区到丽港新城不近，中途还要经过一个地下隧道。隧道虽然有灯光，可是毕竟不如外面明亮。瞬间，就好像突然落入了黑暗，只有外面依稀的暖黄透入，将乔灵灵的身上裹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光。

白亦晗本来只是习惯性地看旁边的后视镜，收回目光的时候，却不经意看到了乔灵灵。她低垂着眼睫，长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由又想起刚才在军区大院时候的情景，乔灵灵转开头不去看他，可是，他却盯着她宁静柔和的侧颜恍了神。

她每每带给他惊艳，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白亦晗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强劲的发动机轰鸣声，紧接着，有一辆车飞快地从他侧面驶过，红色的跑车就好像是一道风，眨眼即逝。

白亦晗定了定神，看到后方还有几辆飙车的跑车呼啸而来，他看了乔灵灵一眼，然后，准备并道前往减速道。

偏偏这时，两辆车同时从他的两侧飙过，不知是不是那两个车的人发生了摩擦，在通过之后，有人猛地踩住刹车，竟然在弯道掉头！

白亦晗心中一凛，他们正在弯道，而那辆车因为漂移距离不足，眼看就要撞到他副驾驶的位置！

千钧之际，白亦晗猛地将方向盘打了一个满转，同时猛踩刹车，拉起手刹。就在乔灵灵觉得天旋地转间，原本要撞向她的跑车便直直撞向了白亦晗所在的位置！

“砰！”虽然两车都踩了刹车，可是因为跑车速度太快，五米的刹车距离完全不够，巨大的冲撞下，白亦晗驾驶室的安全气囊猛地弹起，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乔灵灵虽然系了安全带，但是因为撞击力道太大，她的额头还是不由撞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咚的一下，没有破，不过让她有片刻的发晕。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有鲜血从白亦晗的唇角溢出，落在他胸口前的安全气囊上。

只觉得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扼住了呼吸，乔灵灵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白亦晗！”

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到她额头上的红肿，瞳孔一缩：“你还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不知是不是外面的灯光太柔和，乔灵灵竟然看到白亦晗眸底带着明显的担忧情绪，她心底刻意尘封的某处好像被扎了一下，有细细密密的疼痛升起：“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马上叫救护车！”

说着，乔灵灵颤抖着摸索自己的手机，然后解锁，拨了120：“你好，我在运澄路地下隧道，这里有场车祸，有人受伤……”

她挂了电话，却听到耳畔有轻唤声传来：“灵灵……”

乔灵灵转头，就看到白亦晗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额头撞痛了吗？”

自从得知他是自己的小表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一瞬间，乔灵灵只觉得潜藏许久的感情好像瞬间找到了某个发泄的缺口，接着，在胸腔和泪腺里发酵酝酿，最终化作眼泪滚了下来。

“我不痛，你呢，你吐血了……”她伸出手，想去碰触白亦晗的唇角，可是，最终还是将指尖停留在了距离他唇角两厘米的地方。

他们之间，是不能的，哪怕这样一个微小的碰触都不可以！乔灵灵将手指曲起，紧握成拳，然后，再一点一点收了回来。

“我是军人，流点血怕什么？”白亦晗说着，又咳嗽了几声，唇角带着几许轻笑，眸底染着几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