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锦绣微微颔首,回眸一笑,娇媚可人。
潭口轻启道:“爹爹是想问,表哥这出,我可知晓?”声音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烦躁的心,渐渐放下。
钟勇微微咳嗽一声,嗔怒的眸子,微微瞪着自家女儿。
只是瞧着她悠闲自在,眉宇间隐隐透着欢快。
“今日听闻桓王在朝堂突然发难,女儿便想着,唯有表哥先人一步,才能度过此劫难。”她顿了一下,“果然,表哥亦是想到了,还请了人来。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总是我姨母是不会将他赶走的,对外也就是姨母同意了此事。”
小沈氏尴尬的笑了笑。
她期初看见沈明泽过来,先是惊讶,后则是欢喜啊。
根本没想过要反对呢。
“或许有设计在里面,但是爹爹,这是我允诺的。”
一句我允诺,便让钟勇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瞧着女儿十三岁的年纪,本该娇羞无语,然此刻,像是主宰自已命运的王者。
无一丝娇羞,反而一片宁静祥和之感。
今日桓王在朝堂上说要娶锦绣为妃,他听后,心中愤怒。真想上前去将那小子给狠狠揍一顿,可是他没有,他这老父的心中,还是想为女儿争取一把的。
可是瞧着女儿并无这个心思,心中多少有些松一口气,毕竟牵扯皇子上,便会引起皇上疑心。
老钟国公曾经教导他,必须要做到衷心,唯有衷心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钟锦绣知晓爹爹心中在纠结。
似乎在沈明泽和桓王之间捉摸不定,毕竟那桓王当着满朝文武的说要纳她女儿为妃。
勇气可嘉啊。
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的男子,尤其是皇子,忤逆皇子,必定会得皇上不喜的。
钟锦绣无奈道:“爹爹,女儿不曾喜欢过桓王殿下,所以您不用可惜。再者说咱们钟国公府,无需利用联姻,来添助力。”多了,会引火上身。
“可是沈明泽那小子与你不般配,谁知他此番心中藏着何种心思,沈家庶子而已...”
钟锦绣听爹爹数落他,心中微微苦笑,然她安慰道:
“表哥如何,咱们先不说,但是桓王,他若是安心当一个王爷,与我自然是很好的姻缘。可是他如今已经长成,已经开始在朝堂之上笼络百官了,可见他有野心...爹爹已经身居高位,引人忌惮...木树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女儿深知...”
钟勇微微叹息一口气,自家女儿过于聪慧了。
似乎将朝堂之事,分析清晰。
“爹爹,您今日在朝堂,是不是很想踹桓王一脚?”
“额?”
“但是您没有,你心中有顾虑,可是在沈家表哥身上,您没有顾虑,可见,您心中也是属意沈家表哥的不是吗?至少将来沈家无人敢为难我。”
钟勇想想也是,可是有一件事,沈家怕是会因为这庄婚事,而起波澜啊。
大房不说了,是锦绣的亲舅舅,二房...
“你可知你的出现...罢了,总归不是咱们操心的事。在说了,沈家上面还有几位姑娘不曾嫁人呢,咱们不急。”
钟锦绣知晓爹爹担忧的事情,沈家唯有一男,大舅母又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总归是不平静就是了。
小沈氏站在旁边,听着这对父女的对话,是真的插不上嘴。
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姐夫,你还对这门亲事有意见吗?”
钟勇轻声叹一口气,道:“既然锦绣愿意,我自然不好阻止。”
且女人时时刻刻都为他考量,无一丝对沈明泽那小子维护之意,说来谁骗谁也不一定呢。
至于那沈明泽设计的事情,罢了,她女儿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小沈氏松了一口气,这兜兜转转的,还是他们两个人,总觉得心中舒畅。
然此刻的沈家,倒不那么平静。
沈伯仁不愿意,二房更是不愿意,唯有大房觉得这门亲事还合理一些。
“沈明泽,你背着我们寻人去提亲,你忤逆不孝,你...不要以为你是我沈家唯一的男嗣,我便不能拿你怎么样?”老爷子火气旺盛,然对于沈明泽来说,不过是小雨点而已。
“来人啊,给我请家法来。看我不打死这小兔崽子...”
沈明泽稳坐不动,似乎并不将这种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然这就更气坏了沈伯仁啊。
一把老身子,颤巍巍要起身来。
沈从文忙站起来安抚,道:
“父亲,这孩子也是迫于无奈,今日朝堂之上,风雨变换,若非明泽出手相助,这锦绣怕是成为我大宋的罪人了。明泽心善,不忍心看着自家表妹被人埋汰,咱们也该理解才是啊。”
“你...这个孽子,这是瞎冲好心的事情吗?那可是桓王,说不定将来他是要登上...他这是在毁我沈家啊。”
阴氏听后,越发觉得自家儿子不成器了,以前他是多么听话,学习标榜,一举得中,如今更是得皇上看重,封四品大员,是她心中的骄傲,出门炫耀的资本。
可是现在呢?
他为了钟锦绣,什么都不顾了啊。
这钟锦绣果然是狐狸精,迷惑的我儿不正常了。
“明泽,我不同意,你若是敢忤逆,我便去钟府闹腾,这门亲事,没有我的准许,她休想进门。”
“弟妹,你这...也太失礼了,这不是丢人吗?明泽还要脸面呢。事情已经这样子了,咱们还是接受吧。”
“钟锦绣是你们亲侄女,你们当然向着那边,你们明知晓钟锦绣彪悍不懂礼,嫁进来做什么?难道天天跟我吵架吗?”那得理不让人的性格,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尤其是那句:沈明泽是个庶子。
她看不上他儿子,凭什么让自家儿子给她挡着事。
雅郡主道:“弟妹这话说的,钟家乃是沈家外婿,那钟锦绣乃是爹的外甥女,如今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身份贵重,匹配给明泽,说来还是咱们家高攀了。”
雅郡主岂能不知阴氏是什么意思,怕娶了高门的,自已日后不好掌控。
“再说了,您要是去钟家闹腾,丢的亦是沈家脸面,明泽这官做不做得成,就难说了。”
“钟家武将之首,明泽若是成为他家女婿,便相当于得了半壁助力,我倒是不知弟妹您心中计较什么?难不成儿子的未来还不是您心中首位。”
阴氏辩解道:“那钟锦绣秉性不良...”
“世上总是没有两全之策,十全十美的哪里有?再说锦绣当真秉性不良吗?最近我瞧着她性子变了极多,只要用心调教自然当得起这一家主母来。”
“你们...”阴氏一直被雅郡主压制,心中不快,道,“我自家儿子婚事,不用你们来管。”
雅郡主轻笑,那笑容中隐含的意味不明。
看的阴氏有一种隐隐的不怀好意。
沈伯仁更是不喜欢阴氏,尤其是那句,钟锦绣乃是大房侄子,哼,你一个庶子媳妇,还能嫌弃我姑娘的女儿?
沈伯仁被沈明泽的事情气的头昏,但他不是如阴氏没脑子之人,这门亲事已经是在圣上眼前钉钉子了,沈家不应也得应,至于阴氏说的去钟府闹腾,那都是气话,更不可能实施。
雅郡主道:“父亲,上次我与您说要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给长房,您老一直不曾吭声,如今这事,您倒是给个话啊。”
阴氏道:“过继?这过继做什么,又不是自已亲生的,如何能亲。”
雅郡主轻哼,倒是没理会招人嫌的阴氏,而是问道:“明泽,你觉得如何?”
沈明泽知晓雅郡主的意思,这个事她与他隐晦的提及过。
不过换个父母的事情,他从来不做考虑。
他思索片刻道:“大伯母可有人选?族中诸多子弟,青年才俊着比比皆是,但是我还是觉得大伯母寻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来收养比较妥当,如此便可精心调养,将来长成什么样,都仰仗大伯母调教。二者,便去收养那些无屏障之地,倒是能依附咱们。”
雅郡主瞧着他早就考量好了,便为:
“哦,明泽可有人选?”
沈明泽道:“三堂叔家,有个小妾,如今正怀胎八九个月,即将临产,三堂婶很记恨这个小妾,到时候必定会去母留子,或者两者皆不留,大伯母去说教一番,还能保那孩子一命。”
“还有就是六堂叔家,一个教书先生,家境一般,但他子嗣诸多,大伯母去寻一子合眼缘的,刘堂叔必不会不舍得。”
雅郡主心道:那小妾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且身份低贱她看不上。至于六堂叔?他家孩子有一个,能入他眼。就是嫡子,相貌堂堂,且学业做的极好,他家夫人被小妾气死,唯有留下这一子在世上。
倒是可怜。
然沈伯仁不同意,他怒气恒生,拍了拍桌子道:“胡闹,我沈家血脉,岂能你们胡乱处置?”
沈明泽五官俊俏,然那双眸中隐隐迸射出的不在意,让沈伯仁凭白生出了一些怒气。
这小子,自已自小教养的孙子,越大越是掌控不住了。
沈明泽一副事不关己,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充满危险性,他在所有人身上都望了一眼。
平静道:“今日事情怕是没个结果了,我呢,今日将态度摆出来,钟锦绣是我费尽心思要娶的人,i如今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你们...”
他行走在母亲身边,道:
“母亲你想去钟家闹腾的,我不拦着。但是请你想想后果,你闹腾一次,我就要去钟家解释一番,闹腾一次,我便耗费精力人力财力去...所以将无心朝政...你们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便越来越无法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