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天启有些犹豫,哪怕他再蠢再笨也能看出里面有猫腻,杨涟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魏忠贤见状劝解道,“陛下,断案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我也想相信杨大人是被冤枉的,可这需要搜集证据慢慢来,今日继续下去也得不出一个结果。”
天启幼年时就不曾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对官府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能说一点也不知道,但知道的肯定不多。
见魏忠贤如此说他也感觉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摆驾回宫吧。不过,大伴你要好生盯着这桩案子,一定不能让杨涟被冤枉。”
张嫣有些焦急,“陛下,还请三思,迟则生变,有些事情能现在解决最好还是现在解决吧。”
“娘娘,此事疑点颇多,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还是回去吧,陛下昨日没有休息好,已经有些乏了。”魏忠贤冷声道,言辞之间没有丝毫尊敬。
滕瑞麒站立原地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他相信杨涟还有后招,这场戏结束的不可能那么快。而且,崔景荣还没有发话呢,魏忠贤想结束就结束那是不可能的。
你阉党表演完就结束了,想得挺美,我东林党还没上场呢。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解铃还须系铃人,之前是谁状告杨大人,将他拉来现场对质就是了,如果证据确凿,那便将杨涟收监,如果证据不足,那便是诬告。想要证明清白,何必那么复杂。”
崔景荣在场上旁观了那么久,如今见天启露面也果断发难,“据臣所知,当初状告杨涟的乃是御史冯禄,他家就住在宣德门附近,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派人传他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依崔大人所言。”天启快速答道,根本没给魏忠贤反应拒绝的时间。
天启终究是皇帝,他想搞清楚一件事,没有人可以阻拦,起码明面上的确如此。
魏忠贤见木已成舟,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命人为陛下安排软塌,昨晚您没休息好,先小憩一下。”
一个人能成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运气也好,能力也罢。
而魏忠贤能成为九千岁,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除了审时度势外他拍马屁的能力也绝非小可,一举一动都深得天启欢心。
林闻身上自带的拍马屁能力与魏忠贤相比真的就是一个屁而已,拍马都赶不上。
天启龙颜大悦,“大伴有心了,那我先去休息下。大家也别在这里僵持了,先吃午饭。你们都是国之栋梁,要注意爱惜身体,我大明可离不开你们。”
“吾皇万岁。”
众人齐齐高呼,感恩戴德。
“大伴,你命人速速去一趟御膳房,让他们为几位大人准备一份饭菜。”
说完后,他转身去了后面的小隔间。
等他离开后,场内的气氛再次恢复冷清,一副箭弩拔张的架势。
尤其是潘文与杨涟,二人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恨不得直接动手。
边缘角落里,许显纯突然冲滕瑞麒招了招手,带着疑惑,他悄悄靠了过去。
“林闻,有一件事,你敢不敢做?”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附耳过来。”
“你带几个兄弟赶在差役去冯家前将冯禄给咔嚓了,事成之后,我保你一个千户。”
滕瑞麒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立刻应了下来,“卑下这就带人过去,必不负大人所望。”
许显纯将事情说给他听那一刻,就容不得他拒绝了,再不想去都得去。
这就是权力,就是权势。
走出去的时候,滕瑞麒特意绕过杨涟身边,以极为细微的声音告诉了他自己被安排的任务,“许,让我截杀冯。”
他不敢表现出太多异样,步伐微微停顿半个拍子就继续向前,不过速度比起之前要慢上些许。
杨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稍等片刻,滕瑞麒耳畔响起杨涟的声音,“阉党势大,哪怕冯禄能过来也可能被他们颠倒黑白。你在那边好好表现,认真完成任务,我另有其他办法解决此次事情,只是皇上的面子怕是挂不住了...”
滕瑞麒不禁转头望去,为杨涟的明目张胆感到心颤。
“不要回头,这是文气的妙用之一,传音入密,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原本转到一半的头被硬生生止住,变成了扭动脖子。
文气,文气。
滕瑞麒心中冒出一股火焰,无论如何也要学会文气,只要顺利学会文气与武功,这次任务哪怕失败也是可以接受的。
单单这两项的价值已经超越以往获得的大多数奖励,别说一换一,哪怕二换一他也心甘情愿。
得到杨涟无所谓的回答后,原本的纠结瞬间了却,滕瑞麒略微收拾一番心情带上两个得力的总旗就奔着冯家过去。
宣德门六门胡同,向里数第八户。
滕瑞麒站在门口打量几眼,确认是冯家无误后,趁胡同里没人的机会带着三个手下翻入院子里。
冯禄之前是东林党的人,挣的钱仅仅够养活自己,至于说养几个下人了,他根本没那个钱。近些时日虽然跟了魏忠贤,但刚刚进去没还没来得及捞钱。
等滕瑞麒摸到书房的时候,冯禄正伏在案上写信。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现在他马上就要发达,这不得抓紧写信把在老家受苦的妻子孩子接过来,顺便也在家里那帮穷亲戚面前炫耀下。
人都是复杂的,冯禄虽然不是一个好官也不是一个好的盟友,但他的确称得上是好父亲好丈夫。
之前刚刚做官时穷困潦倒,还得死撑场面,哪怕如此也没要家里寄钱过来,反而时常从牙缝里抠出来一点送到家里。
不过,这一切都和滕瑞麒关系不大。
每一个人都有善恶两面,他要做的只是杀人,而不是探究这个人值不值得杀。
该杀也好,不该杀也罢,都和他无关。
他不杀人就有人要杀他,没有办法,一个吃人的世界正是如此残酷。
冲两个手下打了个眼色,三人瞬间破门而入。
在写信的冯禄大惊失色,手中执笔,口中念念有词,“水转石不转。”
霎时间,一道波浪样的文气笼罩在他四周,严丝合缝,光晕流转看上去坚不可摧。
“你们是什么人,若是再进一步休怪我不客气。”如果说之前的表现还像一回事,但这句话一出口就暴露出色厉内荏的本质。
“杀你的人。”
滕瑞麒没有多说废话,握住绣春刀冲了上去,身边两个手下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