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出无名,事故不成。
任何时候,师出无名都是不可取的。
名看似不重要,实则却是重中之重。
这个名既是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正义性,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清君侧,无疑是历史上师出有名的最大例证。
古往今来为什么那么多的谋反者要打着这个名义呢,不过是希望激励军队暗示他们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对的,是对得起良心的,避免军心动摇。
眼下,这支因为被胁迫而聚集到一起的杂牌游行队受到了来自正义性的挑战,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
“不是锦衣卫干的,那到底是谁?”
“我怎么感觉今天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好像有一双大手...”
脑子比较灵活的人从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倘若锦衣卫真的是被诬陷栽赃的,再联系之前有人上门“邀请”的事情,他们发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大局之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无边深海,两个庞然大物在角力,为一块巨大的蛋糕展开了殊死搏杀。而他们,就是附近被裹挟着的小鱼小虾,一不小心,满门抄斩,落得个和天台宗一模一样的结局。
从中窥得一二的人越想越是心惊,知晓这并不是他们可以掺和的事情,干脆牢牢闭上嘴巴默不作声,随时准备跑路。
净月小沙弥可不会想这么多,也看不到那么深渊,仇恨与怒火已经占据了他的理智。
“施主,还请您告诉小僧,到底是什么人灭了我天台宗?”净月小沙弥扑通一声跪倒在滕瑞麒面前,哭喊道。
滕瑞麒拍拍手,“来人,将证据拿上来,其余人等人加强戒备,注意贼人狗急跳墙。”
奢崇明脸上露出一抹异色,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胆敢将他与土族一起算计进去,居然让他提前踏入了西南这座大舞台。
最开始莫氏告状之时他也以为是锦衣卫动的手,从动机、实力、利益等各方面判断似乎除了锦衣卫没有其他人选了。
天台宗做事虽然有些霸道,但因为信奉佛法的缘故甚少与其他人发生冲突,至于有灭门大恨的,一个也没有。
恰好,天台宗被灭门之时锦衣卫因为将天台宗宗主与长老抓了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似乎除了他们其他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直至后来,这件事在江湖上越传越广,甚至于不少江湖人前来助拳向官府讨回一个公道,更是让他坚信背后必有人推波助澜。
“我们要不要动手。”武逆看着唐天泉问道。
唐天泉摇摇头,“不必,不值得。就算能证实也无法对我们造成比较大的伤害,最多就是将今日的危机成功化解掉。届时大家重回起跑线,大不了再换别的手段而已。”
滕瑞麒接过一块焦黑色的布片,命人拿到高处,沉声道,“这块布便是本官命人从天台宗旧地搜索得来的,上面隐约可见飞鱼的花纹,那天贼人正是穿着这套衣服覆灭天台宗的。”
他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碎步,拿出火折子点燃,“诸位有所不知,我锦衣卫的衣服用的都是特殊材料,要不烧不起来,要不然就一发不可收拾,绝对不可能剩下残片。”
果不其然,在火折子下碎布变得通红,却没有烧起来的迹象。
众人好奇地等了片刻,碎布陡然间燃烧殆尽,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火球,最后只留下遍地残渣。
“刘大人,还请你为他们讲讲验尸的情况。”滕瑞麒喊出理问所的理文。
一个瘦弱的小老头从房良军背后走出来,他清清嗓子,说道,“在场诸位想必都认识小老儿,对我的本事也再清楚不过。”
仵作起家的刘嵩年轻时候专门负责验尸,在蜀地名声颇大,许多凶案都是靠他告破的。
“小老儿受房大人所托,前往天台宗查验真凶。虽然众多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但总归还是能看出一点东西的。众所周知,锦衣卫以绣春刀出名,一身武艺也大多集中在刀法上。可我发现,天台宗之人只有很少是被用刀杀死的,骨骼上也少见刀伤。相反,更多的是拳脚之伤。”
人群中几个拱火的人又叫嚣道,“林闻拿出来的勉强算是证据,但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至于刘仵作你说的就纯粹是瞎扯了。他们做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难道还得用自己的武学吗,那不是掩耳盗铃。”
滕瑞麒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几个锦衣卫换上便服混进人群,缓缓靠近到拱火之人身侧,只等一声令下就将他们拿下。
刘嵩倒是没有发火,他呵呵笑了一声,“所言不差,但是,超过四分之一的尸体上都有青紫色的,我想足以证明一点什么。有没有懂行的站出来讲一讲到底什么武功才会让骨骼变成青紫色?”
沉默许久,无人答话。
知道的不敢说,不知道的还在乱猜。
正当刘嵩打算继续说的时候,一直充当小透明的陆诩开口了,“除了唐门还能有谁,整个西南,除了他们玩毒就只有深山老林的苗族了。不过,苗族忙着祭祀苗神整天做梦举族升天,哪里有功夫做这种事情。而且,青紫色正是唐门《毒经》第二层所导致的特征。”
陆诩满是恶意地冲唐天泉一笑,“看来唐门主那天带领的都是小辈啊,实力不够高。估计还特意叮嘱过不要用唐门功法,但很可惜,激斗之下这些小辈哪里控制得住啊。啧啧,你说你直接带几个高手过去不就得了,灭完门后再留下锦衣卫所为,多省事。”
虽然对付林闻抗拒缴税是一种共识,但在这之余能恶心一下老对手,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唐天泉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陆诩不说刘嵩也会点破,毕竟他可是房良军的铁杆。
“可笑!”
唐天泉坐在马背上嗤笑道,“我唐门不屑于做这种事。正如我侄陆诩所言,倘若唐门做这种事,直接派几个高手就得了。而且,当初我们各门各派的武学锦衣卫手中可都有一份的。”
对陆诩小小回击一下后,唐天泉试图转移话题,将矛盾重新放到锦衣卫身上。
当初被迫交出镇派秘籍之事可是整个武林共同的屈辱,除了虎哥这种新兴的小帮派,其余但凡有点历史的都会感同身受。
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要说很愤怒那也不至于,唐天泉提起此事的目的更多的是提醒众人谁才是敌人,搞清楚自己的目的。
他们来此,可不是为了净月小沙弥与天台宗讨还公道来的,而是铲除锦衣卫千户林闻,还武林一个清静,避免继续提心吊胆。
滕瑞麒刚刚要开口讲些什么,跪在地上的净月小沙弥突然起身指着唐天泉很道,“是他,那天晚上的林千户就是他!”
这下算是实锤了,无数人将目光投到唐天泉身上,似是指似是质疑,饶是他也感觉有些心虚,千夫所指的滋味可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