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鸿兄,仇必定要报。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当务之急并非是个人恩怨,而是我们的货怎么办,还发不发,还能不能发?如果现在不能,那什么时候才能发?”
徐泽鸿正是徐家派来的负责人名讳,他沉思一阵,回答道,“现在事情还没传到家中,货怎么办我不清楚,也做不了主。不过,大家请放心,无论如何,从我徐家走的货都会照发不误,哪怕真的发不出去,徐家也会如数赔给各位。”
“汪家也一样,总之一句话,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不能流血流汗又流泪。”
“吴家可以保证,只要信任我吴家,信任我浙东八大家的,不可能亏。”
汪、吴二家在京城的话事人也纷纷发言表态,坚决要挽留住三地的官员。钱没了可以再挣,信誉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好,有这句话打底我们大家心底的石头就放下来了。”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的货经由三家及其背后的势力走私些货物。
至于什么货物,买多少卖多少他们都不用操心,进货、储存、运输、售卖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由走私派的地方豪族承担下来。
而他们,只需要出一笔本钱,然后等着回款就好。
这种模式发展多年,双方之间建立了极深程度的信任,不少官员把全副身家都压在走私上面,如果货物出不去,那他们真的上吊的心都有了。
一方面是钱与父老乡亲的爱戴,另一方面是升迁与父老乡亲的白眼,而且多半得丢掉大笔银子。
左右一番,三地中绝大多数官员都选择了留下来。
中立的决定顺势跟随大部队与魏忠贤对上,大不了带着钱回家当富家翁,原本阉党的,也决意脱离阉党,力争不让自己与家族之人受父老白眼。
唯有小部分人没有留下,他们多是阉党内颇受重视的一批人,对他们来说,死死抱住魏忠贤这棵大树升迁内阁都有可能,前途远大,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些许钱财将自己拖下水。
留下来的人讨论片刻,决意推举吴良军担任指挥,总领接下来的行动。
吴良军站起身,目光威严,“凭我对魏忠贤的了解,他要么不动手,要么便是雷霆手段。接下来大家都要多加小心,不仅要避免被抓到把柄,更要避免别栽赃陷害。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锦衣卫抓进诏狱,我会命家中各族联系联系武林豪门,派高手贴身保护。”
“只要不被锦衣卫抓进去,那我们就有转圜的可能。一旦被抓进去,是对是错是黑是白就全由对方说了算了。”
吴良军曾在西南与滕瑞麒共事半载,对他对锦衣卫的行事作风了解的一清二楚,此时身不由已正面对上,自然要多加叮嘱。
“接下来,我布置两件事。第一是想办法营救范侍郎二人,不惜代价,第二是将兵部刘侍郎与万侍郎抓起来,这件事由刑部的人去办。”
第一条是稳定军心,证明大家是一个集体,无论谁落难都会竭力去帮,不需要担心为走私派卖死力最后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第二条则是还击,狠狠地还击,展露他们的獠牙。
这两条命令无可厚非,极其正常,众人也没有非议,点头称是后便回去准备。
等人走完,吴良军踏出庭院,抬头看看刺目的阳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仇敌与盟友关系的转变快到令人目不暇接,昨天他与滕瑞麒还如胶似蜜,是武盟的共同执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