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阳初升。
承天门前。
滕瑞麒自西骑马而来,魏忠贤自东坐轿而来,二人恰好碰到一起。
“林指挥,好手段啊。”魏忠贤掀开帘子没头没脑地说道,不知在指朝议还是与杨涟的商讨。
“比不得九千岁,我这点微末道行就不在您面前卖弄了。”
滕瑞麒不咸不淡回了句,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禁卫,向乾清宫走去。
魏忠贤也从轿子上下来,与滕瑞麒并肩而行。
“急流勇退方显大智慧。”魏忠贤突兀开口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并非英雄,而是愚夫。”
随着东林党的败亡,朝中只剩下他们两方势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可以预见,双方之间必有一战。
面对魏忠贤的良言相劝或者说威胁,滕瑞麒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九千岁这个年纪,在家里含饴弄孙才是正事,何必如此奔波呢。”
在太监面前讲子孙,没有比这更严重的嘲讽了。
“好。”魏忠贤目含杀气,“既然执意寻死那咱家便满足你。”
如果不是因为在皇宫,他都想直接动手。
自从天启登基以来,还没有人胆敢如此对他说话。
彻底谈崩后,二人谁也没再开口,一路走到乾清宫。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奴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斜靠在龙床上,神色委顿,“平身,赐座。”
“谢陛下。”
“谢陛下。”
魏忠贤坐在左侧,滕瑞麒坐在右侧,同时谢恩道。
“免了,咱们君臣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现在朝中局势如何呢,林闻?”
昨日一下抓进去几十位大员,天启再不关心朝政难免也有些不放心。
“一切正常,没有出岔子,请陛下放心。不过,空缺的位子还是得抓紧定下来为好,时间一久肯定要出问题。”林闻答道。
魏忠贤也紧跟着说,“空一天两天不是问题,但不能一直空着,不知道陛下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天启哪里有人选,除了内阁几个大臣与六部三司的主官之外,他谁都不认识。故作犹豫片刻,他说道,“这件事急不得,要好好考虑。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崔景荣这种人爬上高位。为官之道,首重德行。”
魏忠贤与滕瑞麒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大致明白天启的意思,德在才先,那接下来推荐人选时就要侧重这个人做过什么样的善事与百姓评价,而不能只说政绩。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不顺着天启的想法来他们怎么推荐也不管用。
不理会二人的心思,天启从龙床上坐起来,在小太监的伺候下吞了一粒“仙丹”,边嚼边说,“崔景荣一伙人的事情要抓紧时间查实,命大理寺配合着点,该抄家抄家,该斩首斩首。”
“喏,微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