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张嫣坐在床边抚摸着一块色彩鲜艳明快的布料,神情中满是欣喜与开心。
“娘娘,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吧。”
王嬷嬷将一个陶瓷小碗放到旁边的茶几上,“这是林闻特意寻来的千年老参。”
“诶,好,先放那边吧。”张嫣起身将布料展开转了一圈,“王嬷嬷,你看怎么样,用它给孩子做一身衣服可以吗?”
“可以,可以。”王嬷嬷哭笑不得,才刚刚怀上,居然就开始准备孩子衣服。但是,她也由衷的感到高兴,“到时候我来做,参汤再不喝就要冷掉了。”
张嫣调皮一笑,“不,到时候王嬷嬷你教我,我要自己做。”
“都听你的。”
“除了做衣服,还得做一双虎头鞋,到时候记得提醒我一下,王嬷嬷。”张嫣放下布料,端起陶瓷碗,将参汤一饮而尽。
继续向王嬷嬷请教一番如何缝制小孩子衣物后,张嫣语气严肃,之前流露出的古灵精怪与母性消失不见,“文书房记录陛下起居的太监找到了吗?”
早在之前,她便与滕瑞麒商议过有了身孕之后的事情如何处理。
曼陀散可以保证天启开不了口,但,起居录仍旧是一个大的隐患。
从汉武帝时期开始,皇帝身边便有专门记录起居的官员,上到与大臣商讨国事,下到宠幸哪个妃子晚上吃了什么,事无巨细,一应俱全。
也正是因为这些史官的存在,我们的历史才有详细的文字记载,不至于和隔壁一样口口相传。
王嬷嬷立即答道,“找到了,负责陛下起居记录的是文公公。”
“他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是否可以收买过来?”
王嬷嬷面露难色,“文书房其他人都很怕文公公,说他铁面无私,不通情理,连陛下想要看一下起居录他都不肯。”
做史当有风骨,自从有了史官以来,皇帝无不想要篡改一二,让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留在历史上,而非一地黑料。这当中,李二李世民是最为离谱的,光明正大要求修改,但也被如实记录,成为了一个大黑料。
文公公虽然是一个太监,但也是一个读过书有抱负有理想的太监,太史公正是他的偶像。
摧眉折腰事权贵,不可为,他这辈子只想记录历史。
张嫣微微蹙眉,直感棘手,“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会联系林郎调查一下文公公的,尽量来软的,实在不行再说其他。”
“是,那我也在宫里面四处问问,看看能否再打探出一些什么东西。”
在张嫣为孩子一事苦心谋划之际,魏忠贤那边也没有闲着。
城外,庄子。
“庄万君,现在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孕妇呢?”
魏忠贤从马车上下来,在庄万君的迎接下踏进了庄园内。
“回禀九千岁,一共有十七个。”庄万君指了指周围,“每间屋子内都安置着一位。”
“嗯,做的不错,状况如何,没出什么意外吧?”
“九千岁放心,绝对不会出意外。我给每一个都配了一个老嬷嬷照顾,同时监视她们免得逃跑。而且,方圆十里都是我们的地盘,她们哪怕想跑也跑不出去。”
魏忠贤满意的点点头,“一定要好好照顾,尤其是有几分姿色的,严加看管。她们的孩子以后可能就是太子,长得丑了咱家可对不住陛下。”
老朱家的基因还算优秀,历代皇帝治国水平参差不齐,但样貌才情都是顶尖的。
天启够昏庸吧,可照样是不世出的木匠天才,给他一个优秀的环境,谁也说不准他能不能成为下一个鲁班或者沈括。
而正德皇帝也不遑多让,顽劣是顽劣,可他领兵打仗的本领的确不错,有几分能力。
样貌这东西,朱重八的确丑了点,但这么多代美人基因改良下来,也绝对不差。
都想着把老朱家血脉给换掉,用其他人顶替皇位了,结果还想着不能丢了老朱家的颜值,魏忠贤勉强也称得上一声“忠心”,向他这样一心为主奴才可真是太少见了。
“怀孕差不多都有三个月了吧,回去后咱家会派两个靠谱的御医过来协助你,绝对不能出差错。”
庄万君躬身恭敬道,“是,九千岁放心,若是出了差错,万君提头来见。”
“你做事,咱家放心。”魏忠贤拍拍庄万君肩膀,又在庄子里转了一圈,转身乘上马车入宫了。
他还要与自己的侄女容妃聊一聊,确保她那边没有问题,当然,也不能忘了与客氏叙叙旧,鱼水一番。
山西,大同府。
“山长,这就是所有的材料了,您看一看。”滕林义将一沓沾满墨迹的宣纸放到桌上。
滕瑞麒略微扫两眼,发现密密麻麻写的极满,字迹却有些潦草,上面还有许多勾画的痕迹。
“昨天都忙了一晚?”
滕林义摸摸脑袋,傻笑道,“也没有,就忙了半宿。”
“今天刚刚安顿下来,再加上昨天没休息好,学习与研究先暂停一天,注意劳逸结合。林义,你带领大家去集市上买些东西,锅碗瓢盆什么的。”
“是,山长,我这就喊上大家一起去。”
匆匆忙,滕林义跑出去召集上二百来号书院学生赶集去了。当然,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在一起,每个班由一个班长带队,分散开来去赶集。
即便如此,声势也浩浩汤汤,引人注目。
略微在集市逛上片刻,整个大同府都已经知道新搬来了一家燕山书院。
滕瑞麒翻开滕林义送过来的方案书,挨个看了起来。
“有几分新意,但过于天马行空,再晚些年或许可行,现在为时尚早。留还是不留?唉,留一下吧,让他们修改修改,先拿出一份切合实际的方案。不能过度打击信心。”
“这一份倒还可以,板板正正,虽无新意,但极为适合目前的情况。原来是顾兴志这小子带人搞的,也对,符合他性格,开拓不足守成有余。”
“不错,很好。这是一条新路子,能不能走通得看他们了,无非多花些钱支持,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阿堵物。”
“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