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以后都不打算生了,是不是你去做个结扎手术,比较保险一点?”
“......”
沈镌白刚刚涌上来的感情,瞬间熄灭。
—
离开沈家以后,扑面而来的一股凉意,寒风从衣领直直钻进了内里。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沈镌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气灌进了五脏六腑,让人清醒。
沉沉的夜色里。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外不远处的车上。
昏黄的路灯下,岑虞和眠眠没有坐在车里,而是站在车前,岑虞蹲在地上,拿着小手电筒,探着身体和脑袋,想要看到车底,好像是在找什么。
室外寒冷,小家伙冻得发抖,双臂抱着自己,不停地在跳脚,却也不肯回到车上,硬是要跟着妈妈。
“妈妈你看到了没有呀?”
沈镌白皱了皱眉,快步走进,“你们在找什么?”
奔驰g系的底盘虽然比较高,但依然看不太清底下,岑虞跪在雪地里,就差整个人趴进去了。
她扭过头看了眼沈镌白,“我感觉车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不知道是什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闻言,沈镌白弯腰揪着她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拿过她手里的手电筒,“我来找。”
他食指指尖敲了敲手电筒的手柄,示意她们安静。
寂静深夜里,车头确实发出了像小动物般细微的呢喃。
沈镌白循着声音,大概猜出了来源的位置,不在车底,而是在引擎盖里。
他三下两下掀开了车的引擎盖,只见错综复杂的车内结构里,有一只小狗蜷缩在引擎发动机上,看品相应该是一只金毛犬,毛茸茸的,小小一团,像是刚刚出生没多久,浑身瑟瑟发抖。
引擎盖掀开以后,寒风整个涌了进去,小狗打颤得更厉害,发出微弱的鸣叫,看起来奄奄一息。
眠眠凑上来看,睁大了眼睛,惊奇地‘啊’了一声,“是小狗狗。”
得亏岑虞细心,没有直接把车发动起来,不然小狗在里面,等引擎升起温来,很容易致命。
岑虞也有些吃惊,赶紧解开脖子上的围巾,铺展开来,把小狗盖住,裹了进去。
一般的流浪狗警戒性都很高,只是小狗实在是冻坏了,根本没有力气反抗,温暖的围巾裹上它时,只发出了一声低吟,温顺地躺在岑虞怀里。
岑虞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了眼沈镌白,好像在问该怎么办。
“......”沈镌白轻轻阖上引擎盖,目光在她怀里的小狗上停留片刻,“先带回家吧。”
小狗被安置在后车座,和眠眠的儿童座椅挨着。
小家伙好奇地不停打量小狗,觉得十分新奇。
车里的温度暖和舒适,小金毛渐渐缓过劲儿来,挤成一团的脸也没那么痛苦了,只是依然闭着眼睛在睡觉。
“爸爸——”似乎怕吵到小狗,眠眠压低声音小声地问:“我们要把它带回家养吗?”
沈镌白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岑虞,“养吗?”
岑虞对上他询问的眸子,有些犹豫,她对小动物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从小也没想过要去养什么猫啊狗啊。
只是她的手上到现在还残留着抱过小狗的触感,软软的一团,分量很轻很轻。
好像轻易就能被随手再次抛弃。
“......”
半晌。
她抿了抿唇,“养吧。”
—
沈镌白拐道去了一趟宠物医院,好在虽然是除夕,但宠物医院依然有人在值班。
兽医给小狗做了很全面的检查,毕竟是流浪狗,而且家里也有小孩子,在决定收养之前还是要小心一些。
好在小狗很健康,没有皮肤病和传染病,身上也没有寄生虫。
医院给开了一些以防万一的驱虫药物,交代了之后要给小狗打的疫苗。
等一切检查结束,到了付账的时候,沈镌白去到缴费处,眠眠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从粉色的羽绒服口袋里摸出她今天收到的压岁钱,捧在手里,“我来付我来付。”
“......”沈镌白挑了挑眉,觉得好笑,明明之前在沈家时,对她那点压岁钱还宝贝得很,藏得严实,连他都不给看。
这会儿倒是一点不吝啬地拿了出来。
沈镌白把她抱起来,和收银台平齐。
收银台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看着她,也很配合地说道:“一共一千元。”
闻言,眠眠原本兴冲冲的神色有一瞬僵硬,好像是没想到,原来给小狗狗看个病要那么贵啊。
她捏着自己手里的红包,薄薄一层。
小家伙抬起眼看向她爸爸,沈镌白下巴微挑,好像看不懂她的犹豫似的,示意她继续。
“......”
短暂的犹豫过后,小家伙打开红包,把一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抽了出来,然后全部推给了工作人员。
回家的路上,眠眠抱着在医院里被收拾得很干净的小狗狗,忍不住轻声嘟囔,“你好贵啊!”
小金毛这会儿已经醒来,睁着水汪汪的漆黑大眼睛,迷茫地发出一声:“嗯?”
岑虞透过后视镜,看着小家伙和小狗的互动,至少比以前眠眠一个人坐在后面无聊的玩手要有趣多了。
眠眠逗着逗着小狗,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大人,“我们是不是要给小狗起个名字呀。”
“叫什么好呢。”
眠眠自问自答道:“嘻嘻?
哈哈?
哼哼?”
她随后又摇摇头,“不行,哼哼是弟弟的名字。”
哼哼是陆淮予家宝贝儿子的名字,就是眠眠给取的。
沈镌白被她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念叨得烦了,生怕她又给取出什么奇怪的名字。
他敲了敲方向盘,“让妈妈起名,妈妈救的它。”
“......”岑虞愣了愣,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他的视线凝着前方,在认真地开车。
晚上车内没有开灯,有些许的昏暗,为了照顾她看不清,他们中间的位置,放着一盏小小的夜灯。
发出微弱的光亮,映在沈镌白好看的侧脸上,阴影勾勒出线条明晰的下颚线,深邃里又透着柔和。
“......”
良久。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叫刻刻吧。”
闻言,沈镌白皱了皱眉,听着发音也不像是什么好听的名字,“什么克?”
“镌刻的刻。”
“......”沈镌白掀起眼皮,转头凝望着她。
四目相对。
而后他低低地笑了,“挺好。”
于是,就在新年伊始,他们一家,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多了一位家庭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