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一旁的沙发陷了下去,玫瑰的香味更加浓烈,女孩的声音低软,携带着湿湿的水气。
沈镌白依然没有看她,语气淡淡地说:“在做一个学校的项目。”
他悄悄地屏住了呼吸,好像怕空气里有什么蛊惑人的气息。
空气的热度上升,小姑娘长发的发尾从肩膀滑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痒痒麻麻,一直痒到了内里。
岑虞凑过去,看见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每个单词拆开都认识,合到一起就看不懂了。
她在脑子里思索着,应该继续说些什么和他搭话。
没等她想出来,沈镌白突然捧着笔记本电脑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先在沙发上休息吧。”
岑虞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沈镌白先是走到卧室,打开门,发现楼上依然还在折腾,没完没了。
他沉默地又把门关上,然后去到了客厅榻榻米上,手长脚长,整个人靠在榻榻米里,继续做他的工作。
“......”岑虞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没趣,索性扯过一边的抱枕,真的休息了。
毕竟她还没忘记明天的艺考,说不紧张是假的,也真怕今天这么一折腾,影响了明天的发挥。
要是没考好,岑虞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沈镌白。
虽然她也知道,艺考是为了她自己考的,但这一年,沈镌白暗地里帮了她很多很多,无形之中变成了压力,让她不想让他失望。
岑虞闭着眼睛,听着雨声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此起彼伏,很有节奏,好像是一首和谐的催眠曲。
原本以为她紧张得失眠,谁知道很快就睡了过去。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声渐渐小了下来,沈镌白停下工作,抬腕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少了雨声和键盘敲击的声音,客厅里变得异常安静。
他的视线微微偏移,落在了沙发上。
岑虞缩在欧式布艺的沙发里,怀里抱着个靠枕,缩成一团,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落在她的侧脸上,将她的肤色衬得雪白,明明还没成年,长相却已经很精致了,眉眼里透露出了一股天然的媚态。
睡着以后,看上去更加的安静柔和,就连浅浅的呼吸声也是那么惹人怜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忽然,小猫儿翻了个身。
长袖长裤的棉质睡衣,奶白色,翻领上有淡蓝色的花边,随着她侧身的动作,手臂压到了胸前的柔软,领口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以及锁骨深处浅浅的窝,似能斟酒。
“......”
沈镌白眼睫振了振,喉结上下突滚,像是看到了什么烫眼的东西,慌忙地移开了视线。
他轻轻阖上笔记本电脑,轻手轻脚地去到卧室,卧室里也是一派安静。
楼上的男女终于偃旗息鼓,消停了下来。
沈镌白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回过头,看向沙发里熟睡的小姑娘,以一副毫无防备的姿势对着他。
他垂下眼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第二次在心里对自己说——
做个人吧沈镌白。
看着长大的小孩也下得去手。
他将脑子里难以启齿的想法压了下去,迈步去了沙发边,小声地喊她。
岑虞睡得很沉,叫了几遍也没叫醒,又怕把她吵醒了之后睡不着,沈镌白犹豫了许久,最后无奈地轻叹,弯腰将她抱起来。
少女的身体柔软滚烫,落在他的臂弯里,触感灼人。
岑虞在被他抱起的瞬间,意识突然地清醒了。
感觉到自己的脸撞进了男人的胸膛,扑面而来的海盐气息在空气里扩散。
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他的掌心炙热,扣在她的腰腹上。
她听见了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分不清楚是谁的。
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止了,不敢这个时候让他发现自己醒了。
直到沈镌白抱着她进了卧室,柔软的床铺,被单微凉。
她的双眸紧闭,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出她眼球不正常的颤动,以及藏在头发里,红得滴血的耳根。
然而沈镌白在将她放下,盖好被子以后,迅速地关上了卧室的灯,一刻不曾多待地关上了门。
仿佛身后黑暗漆黑的卧室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
卧室里安静无声。
岑虞缓缓睁开眼睛,腰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好像有了印记,久久不消散。
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大床上,拱起了一座小山。
好烦啊。
根本睡不着了啊啊啊。
后来岑虞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钟睡过去的。
第二天还是沈镌白把她喊醒的。
岑虞坐在酒店自助餐厅里吃早餐,打了一个又一个困倦的哈欠。
沈镌白给她倒了杯咖啡,随口问道:“你昨天不是睡挺早的吗?”
“......”岑虞面色一滞,含糊其辞,“就是没睡够。”
她放下筷子,故作不知地问:“我昨天不是在沙发上睡得吗,怎么后面又到床上去了,你抱我去的吗?”
沈镌白看她一眼,漫不经意‘嗯’了一声,像没怎么往心里去。
“准考证带了吗?”
他转移了话题。
岑虞从卫衣口袋里摸出准考证和一根粉色的头绳,“带了。”
艺考时要求头发不能挡脸。
她把准考证先搁在桌子上,然后拿起头绳,开始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拢起来,往上扎成马尾,露出一整张脸,素面朝天,五官精致完美,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处。
扎好头发,岑虞起身,“我去拿点水果。”
自助餐厅里,多是要去参加艺考的学生和家长。
隔壁一桌坐上了一家子,爸爸妈妈带女儿。
年长的女人余光瞥见了桌上的准考证,悄悄地打量起旁边的沈镌白,自来熟地搭话道:“你也是去广戏参加艺考的吗?”
沈镌白一愣,“不是。”
“唉,那你桌上的准考证是谁的啊,别不是之前吃饭的学生落下的,那就糟糕了。”
女人好心地提醒。
沈镌白礼貌客气地笑了笑,“我是陪家里妹妹来的,这是她的。”
闻言,女人才放下了心,“这样啊,那你这哥哥当的真好。”
“......”岑虞端着水果走过来时,正巧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说她是他妹妹。
又是妹妹。
在沈镌白心里,也许她一直就只是个妹妹。
女人看见她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夸赞道:“你妹妹长得条件真不错,肯定能考到吧。”
岑虞嘴角僵硬,朝她笑了笑,然后放下水果没吃,小口小口地抿咖啡。
又苦又涩。
—
沈镌白抬起眼,目光落在对面的小姑娘脸上,看她闷闷不乐地抿着咖啡,以为是要考试紧张了。
他伸出胳膊,像以前小时候那样,想要拍一拍她的脑袋当作安慰。
手还没碰到,就被她躲开了。
岑虞捧着玻璃杯,低头喝她的咖啡,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
沈镌白停在半空中的手虚抓了一把空气,他皱了皱眉,实在是捉摸不透年轻女孩儿的情绪变化。
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多变。
周围酒店餐厅的环境开始变化。
走过的服务生幻成了一道道的虚影。
旁边还在和他闲聊不停的中年女人发出的声音变得奇怪,失了真。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看向岑虞时,只看见了她紧皱的眉头和不高兴的神采。
耳畔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ai女声提示——
“游戏第二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