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神色浅浅,牵着白马,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我没人喜欢?你可拉倒吧。我是谁?我可是b站吴彦祖,喜欢我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我谢小辞……”
说到这里,谢书辞忽然停了一下,转而道:“我谢书辞流连花丛多年,从来是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
柳大壮不以为意,“丑八怪才会喜欢丑八怪。”
司空信:“……”
你他娘可闭嘴吧。
离开天竺城的一路上,谢书辞一边撸着大王,一边和司空信两人聊天,好不轻松自在,正好谢安也不大爱说话,以前正愁无聊呢。
听司空信说,淮州与天竺城约莫有半月的路程,途中还会经过几个州,路过的时候可以稍作休息。
离开天竺城后,在路上行走了两日。
这两日谢书辞同谢安交谈的机会屈指可数,就算夜间休息,和谢安坐在一起,他都会往柳大壮身上靠一些,不过除此之外,倒和以前没什么分别。
这天夜里,五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田地里蝉鸣四起,夜空繁星点缀。
谢书辞四人靠坐在大树上,看着夜空,紫息姑娘化成原形盘在树枝上。
谢书辞突发奇想问道:“你们浮屠境里也有天空吗?”
“有。”
“废话。”
“哦。”谢书辞怔怔地点了下头,心思却仿佛不在这上面。
“困了?”
听见谢书辞无精打采的声音,谢安问道。
谢书辞望着浩瀚天空,心中忽然没什么归属感,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想家了。”
在他的家乡,夜空被各种霓虹灯照亮,汽车鸣笛声,飞机从头顶掠过的声音,空调的噪音,手机提示音,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世界的万紫千红,就算是一个人,也不会让人觉得寂寥。
他有远在他乡,不常联系的父母,有自己喜欢的书和动漫还有一大堆手办,有几位网上认识并相熟的朋友,有许多一边嘲笑他一边陪伴的观众。
谢书辞其实是个非常乐观的性子,他可以很独立,也可以很好地面对孤独。
可是现在,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深刻地感受到这种孤独。
他想家了。
或许也不是想家了,他想念曾经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家乡他过得太一帆风顺,不懂得怎么排解不好的情绪。
“嗷……”
大约是察觉到谢书辞此刻的心境,大王安静地趴在他怀里,轻轻舔舐他的手背。
谢安侧过头来,虽然看不见,可他的目光的确停在谢书辞的脸上。
月光洒进谢书辞眼底,照亮他眼中斑驳的泪光,以及那一丝绝对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忧伤。
谢安抿了抿唇,“回家吗?”
谢书辞摇头,“不回家,我回家了你和大王怎么办。”
“我……们和你一起回去。”
谢书辞用力地摇头。
他回不去了,他已经死了。
他……也不想回去。
要是回去,这个世界的风景,这个世界的人,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司空信问道:“书辞,你是第一次离开家吗?”
“嗯,算是吧。”谢书辞道。
“家啊,我倒是想自己出去闯荡闯荡。”司空信叹息道,“可惜我有个放荡不羁的兄长,这次若不是他回来,我恐怕也出不来。”
“那你还挺可怜的。”
谢书辞两人正在这头感叹,忽然听见旁边响起抽噎的声音。
两人齐刷刷地朝柳大壮看了过去。
柳大壮坐在树下,抱着双膝,看着天
上的月亮,脸上泪光闪烁。
他时而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我也想家了。”
谢书辞:“……”
司空信:“……”
就……这个画面,一个体重几百斤、全身都是肌肉的壮汉,以一种极其少女的姿势坐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
那真切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他在那边哭得情真意切,谢书辞和司空信两人嘴角抽搐,别开头去,隐忍着笑意,憋得肩膀都快抖成筛子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铁汉柔情吗?
笑了一会儿,谢书辞看向身边的谢安,忍不住问道:“谢安,你会想家吗?”
谢安迟疑片刻,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不会。”
司空信闻言干笑一声,心想他反手屠了萧家都算是善良,还想家?
听到他的回答,谢书辞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毕竟小瞎子平时看起来就是一副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要是哪一天他们分开了,他或许都不会回头看谢书辞一眼。
啊!谢书辞啊谢书辞,你怎么回事,这不像你,你不能这么悲观。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有钱了,能炼丹,还有大王在身边,不管怎样都能好好活下去。
谢书辞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他背靠着大树,脑袋偏向司空信那一边,放空大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等谢书辞呼吸变得均匀之后,谢安拉起他的一条胳膊,将他从司空信那边拉了回来,长臂绕过他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得舒服一些。
或许是受到谢书辞的感染,另外两人也来了些睡意。
谢安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圈着谢书辞的腰,神情若有所思。
如此一夜过去,当天色逐渐亮起,谢安松开手,将谢书辞的身体轻轻靠回树身,随后也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后,五人继续上路。
谢书辞和柳大壮关系不知道怎么突然好了起来,通常是这俩在前面打打闹闹,谢安和司空信、紫息姑娘跟在不远处。
紫息姑娘不想走了,就化作一条小蛇盘在司空信手腕上。
每回一见她变为原形,谢书辞就躲得远远的。
后来路过了一座果园,谢书辞看着树上新鲜的果子垂涎欲滴,柳大壮倒好,直接翻进了篱笆里,果园门口本来拴着一条狼狗,见到几人正想叫,大王就吭哧吭哧跑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俩狗交流了什么,体型是大王几倍的狼狗乖巧地趴在地上,用狗头去蹭大王,一副谄媚的样子。
谢书辞还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一时间有点犹豫,柳大壮这厮倒好,快速摘了几颗下来,一边摘还一边往嘴里送。
见状,谢书辞走到大王身边,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狼狗面前。
“大王,你告诉它,我们走了以后,把这个交给它的主人。”
“嗷!”宝宝知道啦!
大王对着狼狗叫了几声,狼狗听话地将银子按在爪下。
把银子给了狼狗,谢书辞良心上过得去了,就钻进果林里,和柳大壮一起大快朵颐。
“好甜啊!”
在路上这几日吃的都是些干粮,突然吃到了甘甜可口的水果,谢书辞满足地叹息道。
“谢安!”谢书辞在树上摘了一颗又大又圆的果子,朝篱笆外的谢安扔了过去。
苹果自空中掠过,带起一阵风声,谢安抬手稳稳接住了飞来的果子。
司空信斜靠在树上,满不在乎地看着几人,突然一颗果子迎面飞了过来。
“司空信,接着!”谢书辞道。
司空信接
住果子,无奈地笑了一下。
在身上擦了两下,刚想送进嘴里,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
司空信动作一顿,诧异地看过去,谢安正抿唇看着他。
“你喜欢?”司空信扬了扬果子。
谢安没说话,倒也不是喜欢果子。
司空信却了然地点了下头,将果子扔给了谢安。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算小,特别是谢书辞喊的那两嗓子。
不多时,就有一个老汉扛着锄头朝果园走了过来。
远远看见果园边拴着一条白马,再定睛一看,旁边还有几个外来人,他顿时加快脚步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哪个龟孙儿敢偷老子的东西?”
突地听见声音,谢书辞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一看,一位老汉举着锄头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卧槽!”
谢书辞赶紧薅了两颗果子下来,对一旁还在摘的柳大壮说:“别摘了!快跑!”
“啊?”柳大壮愣了一下,刚想问什么,谢书辞就捧着果子飞奔而去,他虽不明白为何要跑,但是谢书辞都跑了,他只好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相继跳出篱笆,谢书辞把果子揣进佩囊里,一把抓起谢安的手,朝身后喊道:“大王,走了!”
“嗷!”
谢书辞拽起谢安就朝前跑去,大王和仙鹤紧随其后,柳大壮也跟着谢书辞溜了,司空信一见大家都跑了,虽然极为不情愿,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老汉在他们背后又喊又骂,气急败坏。
谢书辞在前面笑得特别畅快。
老汉实在追不上他们几个年轻人,只好骂骂咧咧拖着锄头回了果园,看看那几个天杀的东西偷了他多少果子,啧,这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走到果园门口,狼狗吠了两声,爪子在地上扒拉两下,一锭银子滚到了老汉脚边。
老汉看到银子,顿时愣住了。
“这……”
“嗷嗷!”
老大的老大给的!
这一锭银子,他就是卖十年果子,也不一定挣得回来!
“这太多了……”
老汉眼眶一热,捡起银子想追上去,可惜那四人早已没了影子。
谢书辞拉着谢安在面前跑,柳大壮二人跟在后面。
司空信极其无语:“你不是给银子了吗?跑什么?”
谢书辞笑得酣畅淋漓,“我花钱买个刺激不行啊。”
他回头看了谢安一眼。
小瞎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有条不紊的模样,如今被谢书辞拉着狂奔一通,总算有了点狼狈的感觉。
从他身上终于看到了一丝烟火气息,谢书辞不由笑得更开心了。
许是听见谢书辞笑了,谢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情绪是可以传染的。
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随着另一个人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