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汤闲笑抓住他的肩膀,抬头就吻了上去。
她的亲吻毫无章法,像狗啃一般,雪竹愣了一瞬,却也并未回绝,而是一手箍住她的腰,让她贴近怀中,无限制地加深了这个吻。
细碎的呻.吟传了出来,隐隐约约拼凑成两个字:许颐。
谢书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身边谢安的眼睛,甚至忘记了谢安原本就看不见。看着他们亲热的画面,脑海中飞快闪过什么,他来不及捕捉,也不敢去捕捉。
只是在某一刻,心跳猛然漏了半拍,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滑动。
然而下一刻,谢安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压向身后,身体也朝他倾斜了过来。这个动作让谢书辞不由自主地仰起脖子,心中还没来得及疑惑,双唇便贴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眼前是谢安近在咫尺的脸。
谢书辞僵住了,彻底僵住了。
谢安闭上眼睛,唇不再满足于触碰,他想要更亲密的接触,不再只是浅尝辄
止。
或许,不是谢安想要。
谢书辞懵了,一时间忘记了反抗,轻而易举就被撬开牙关,深入到里面。
急促的呼吸洒在鼻翼间,谢安扫荡着他的呼吸,无比真实。
这不是谢安想做的,这是谢书辞想做的。
在许颐的识海中,是谢书辞想象出了一个谢安,在对他做这种事!
“砰——”
忽然窗边传来一声巨响,谢书辞被吓得回过神来,谢安则将他一把拥入怀中。
汤闲笑两人也受到了惊动,彼时,汤闲笑正躺在雪竹公子的怀里,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肚兜,嘴唇红肿,一脸迷茫地看向窗边多出来的大洞。
等灰尘散尽,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房中。
他手握一把拂尘,脸色阴沉至极,当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汤闲笑时,后者像是被当头一棒,瞬间清醒了过来。
当低头看到自己裸.露的上身时,汤闲笑脸上瞬间褪去血色,手忙脚乱地从雪竹公子怀里爬了出来,胡乱地将衣服披在身上,眼神却不敢往许颐身上看。
“道士,你、你怎么来了?”汤闲笑低声问道。
许颐攥着拂尘的右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了心中汹涌的情绪,他道:“你逃学三日,我来寻你。”
“我……”汤闲笑白着脸却不知该说什么。
“穿好衣服,跟我回去。”许颐道。
汤闲笑咬紧牙关,点了点头,穿好衣服后,随许颐从窗口跃了出去。
等人走后,房中只剩一片狼藉。
谢书辞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面不改色的谢安,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现实中的谢安不会知道他心中所想,否则……否则……
他还有什么脸见谢安啊!
——
自那日一事后,汤闲笑与许颐的关系再次落入冰点。
距离许颐离开只剩不到五日,汤闲笑试图与他交流沟通,却被他轻描淡写地躲开,最后别无办法,唯一能让许颐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的事,就是不停给他捣乱,哪怕是被他用拂尘倒吊在半空,也好过他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
可是这一回,她的捣乱也不管用了,许颐几乎没有再搭理过她。
直到离开前夕,汤闲笑抱着两罐酒敲响了他的房门。
房门打开后,许颐看见门外是她,神色怔愣了一瞬,许是想着即将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许颐这回没有拒绝她。
“道士,我来给你践行!”汤闲笑扬了扬手中的酒,朝他眯起眼睛。
许颐盯着她看了片刻,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侧身让她走进了房中。
汤闲笑将两坛酒放在桌上,打量了一圈许颐的房间,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看得出来,他只把这里当做暂时的住所。
“快坐快坐,我想和你说说话。”
汤闲笑催促他坐下来,神态是少有的娇憨。
许颐迟疑一瞬,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汤闲笑也不在乎,打开两坛酒,将其中一坛递给许颐,说:“咱俩相识也有这么些天了,以前我不懂事,没少给你惹麻烦,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们和好行不行?”
说这话时,汤闲笑的表情非常真诚。
许颐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说:“我与你并无嫌隙,何来和好一说。”
闻言,汤闲笑愣了愣,嘴边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她继续问道:“那日看见我与雪竹公子亲热,你没有任何感觉?一点都不生气?”
许颐沉默片刻,在汤闲笑的逼视下,他将头抬了起来,目光一如往常
的波澜不惊,说:“你与何人亲热,与我并无干系,为何生气?”
“那日……”
没等汤闲笑说出口,许颐就率先打断:“那日我来寻你,不过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听罢,汤闲笑怔怔地看着他,再确认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时,她无声地笑了起来,一手支着下颚靠在桌上,“好吧,可能是我误会了。”
这些天在许颐面前她有所收敛,索性不再遮掩,一脚踩在凳子上,一副潇洒自在的姿态,拿起酒坛撞了撞许颐面前的酒坛,说道:“那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一心向道,我祝你早日飞升。”
许颐却皱起眉头,说:“夜间不宜饮酒。”
“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啊,咱俩以后说不准都见不到了,陪我喝两口嘛,实在不行,你沾一点儿?”
“我从不饮酒……”
“那总得有人开个先河。”
说着,汤闲笑站起身来,拿起酒坛朝许颐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说:“在先生手下这两个月,闲笑收获颇多,这一杯,闲笑敬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颐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于是,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汤闲笑盈盈目光注视下,犹豫地拿起酒坛。
见状,汤闲笑眼光精光大盛,直接举起酒坛豪饮了一口。
许颐从不饮酒大概不是托词,见汤闲笑一口饮下,他动作生疏地将酒坛举至唇边,微微抬起头,这时,汤闲笑忽然将手按在了他的酒坛上。
汤闲笑目光有些复杂,将酒坛从他手中取了出来,说:“算了,你还是别喝了。”
“为何?”许颐不解。
汤闲笑道:“你不会喝酒,我若逼你,岂不是强人所难。”
谢书辞几人就站在房中,只是其他两人都看不见他们。
见状,司空信也不免叹息道:“这酒里,恐怕下了药。”
谢书辞一愣。
许颐听后却是突然笑了,说:“看来,这两月时间并未白费,至少我教会了你一点。”
汤闲笑极少见到他露出笑容,身体像是泄力一般,瘫坐了回去,苦笑道:“是啊,真该谢谢你。”
谁知许颐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你敬我这杯酒,我岂有不喝的道理。”
旋即,他抓起汤闲笑放在桌上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别!”汤闲笑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了下去。
汤闲笑着急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吐出来!快吐出来!”
许颐挡住她的手,身形忽然恍惚了一下,酒坛脱手而去,“啪”的一声摔碎在了脚边。
“吐出来!”汤闲笑彻底地慌了。
许颐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身体里有一股乱窜的真气,几乎在一瞬间点燃了胸膛里的那簇火焰。
“你做了什么?”许颐隐忍地咬紧牙关,额头大汗淋漓,整张脸涨得通红,声音极其喑哑,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我……”汤闲笑脸色苍白,用力想挣开他的手,可她的修为本来就不及许颐,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许颐眼眶充血,眼底滋生出无限的怒意,看得汤闲笑后背发凉。
“汤、闲、笑!我问你,你做了什么?!”
汤闲笑从未见过这样的许颐,眼泪瞬间脱眶而出,低声喃喃道:“对、对不起,酒里面有合欢香。”
此话一出,包括谢书辞在内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司空信道:“合欢香来自于合欢宗,是一种非常强悍的催.情.药。”
“这娘们儿太虎了吧,竟然想用药逼许颐跟她双修?”柳大壮道。
谢书辞也呆怔了,“她
最后阻止了许颐,应该并不是真的想这么做。”
许颐惊愕地睁大眼睛,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看向汤闲笑的眼神令人头皮发麻。
汤闲笑白着脸低下头,眼泪如同雨滴,“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这么看我……我只是……”
“汤闲笑。”许颐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所有情绪都被他压了下去,“我本以为你只是天真顽皮,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做出这般龌龊之事!我错了……我看错你了……”
汤闲笑不住地摇头,“对不起……我只是想……”
身体的本能让他不断向汤闲笑靠近,他大手拽起她的手腕,将她摁倒在桌上,目眦尽裂,“想什么?先.杀后.奸?汤闲笑——”
他们面对着面,汤闲笑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看着许颐变得腥红的双眼。
那双眼睛看向她应该是严肃的凌厉,而现在,那双鹰隼一般的眼中,只剩下浓烈的情.欲和触目惊心的恨意。
那点恨意仿佛一把剜心之刃,痛得汤闲笑无法呼吸,她怔怔看着眼前这张脸,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只需要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击穿她的心脏,让她生不如死。
她张了张干涩的唇瓣,哑然无声:“对不起……”
好像除了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语言去抚平他眼里那般深刻的恨意。
可是,言语显然已经失去了作用。
他依旧恶狠狠地看着她,用最犀利的语言攻击她。
“汤闲笑,你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