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行事这么隐蔽,到底是何处露了破绽,让老八知晓了?
老八那小子成日在外头疯跑,他都知晓了,那……那以母亲的精明,她是不是也知晓了?
母亲知晓了,又会如何反应?
牟秀美心里清楚,小兄弟是维护她的,却是担心此事让父母得知之后,自己会有甚么下场!
现下里她一颗心如油煎火烧一般,熬了整整一夜,今儿起了身,眼看着梳洗之后到时候去前头用早饭了,她却迟迟不敢移动脚步,
“母亲那人心狠着呢,暗中会使出甚么手段……”
牟秀美这时节是真正害怕起来了,她如今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恬儿也是为主子犯愁,只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总归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躲着不见人也不成呀!
“小姐,依奴婢瞧着,您现下万万不能慌,万万不能露出马脚,我们还是过去……探一探夫人的口风吧……”
牟秀美咬唇看着铜镜里脸色苍白,双眼浮肿的人儿,半晌点头,
“说的是,总归是逃不过这一遭的,我们先去探探母亲的口风吧!”
当下领着丫头出了院子,径直往前院去了。
前院里一众兄弟姐妹们早都到齐了,便是最爱迟到的牟彪都已过来给父母请安,就差一个大小姐牟秀美了,大姨娘立在一旁伺候着,心里却在暗暗嘀咕,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睡过头了?”
翘首望着院门处,见得身影一闪,忙向刘氏夫人福了福,退到了厅外迎上去,打量着牟秀美的脸色,
“大小姐,你这可是身子不爽利,怎得气色这般差?”
总归是知女莫若母,大姨娘一瞧亲生闺女这脸色,便知这是有事儿啊!
心里略一寻思,脸上也跟着变了色,
“大小姐,你……”
牟秀美勉强冲她笑了笑,
“姨娘不用担心,只是夜里忘了关窗,半夜受了寒,今儿起身便有些不爽利……”
大姨娘看她的表情,自然知晓女儿这是口是心非,只此时不是细问的时候,便顺着话儿关心道,
“待会儿请了大夫进府里给大小姐瞧瞧?”
牟秀美点了点头,过去给刘氏和牟斌行礼请安,二人点了点头,都察觉到了牟秀美的气色不佳,牟斌神色不变,目光在牟秀美脸上转了一转,牟秀美心头一僵,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了,倒是刘氏温言关心道,
“待用了饭,就请大夫进府里瞧瞧,这春日里天气变幻无常,是要小心身子……”
顿了顿道,
“索性请了大夫进府,给大家伙儿都瞧瞧,请个平安脉,也好放心!”
牟斌点了点头,又看了大女儿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当先入座用饭,他一动筷,众人便都动了筷,牟彪仍是如往常一般,一大早上无肉不欢,双手捧着一个东坡肘子狠狠啃着,牟斌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小儿子,
“今儿你下学按时回家,不许在外头乱逛,为父要教你练练祖传的六式冲杀拳!”
此话一出,桌上众人都是一愣,牟彪先回过神来,不满道,
“爹,我不是跟着府上师父学拳吗,怎得您有闲亲自教儿子了?”
府上的拳脚师父乃是牟斌亲自挑选的,牟府上七个少爷都是打小就练拳,不求出类拔萃,也要个强身健体,打熬筋骨,军户出身的牟斌,有一套家传的武艺,倒也不是甚么绝学,只是战场上学来的大开大阖,厮杀搏命的招式,因是招招取人要害,式式要人性命,牟斌一个儿子都没教,只让他们跟着府里的师父规规矩矩学套路。
现下他改了主意,要教小儿子拳脚了,众人闻听都吃了一惊,刘氏夫人更是心头剧震,她与牟斌夫妻多年,对丈夫是极了解的,他那家传下来的武艺,虽算不得绝顶武学,但总归占了一个“祖传”二字,是要传给后代子孙的,以前让他教,他只说是杀人技,动辄便要取人性命,不肯轻易传授,可如今他竟要传给老八,这是打算做甚么?
这是让老八继承衣钵吗?
老八可是庶子!
刘氏夫人城府极深,心里再是不满,面上却是不显,笑眯眯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牟彪,
“难得你父亲肯亲自教授,老八可要勤学苦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