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四莲姐妹几个的冰饮子生意便这么悄悄的做了起来,冰买回来放在王家的铺子里,熬煮绿豆水便在摊上的炉子做,第二日一早背到王家铺子,在门前放个摊儿由三莲卖,午后姐妹几个担了两担木桶,里面放上旧棉被,中间放个小桶,里头是冰镇的绿豆水、玫瑰水、桂花水、金橘水等等,每隔几日口味儿都变一变。
天气越发大了,向氏更是懒得出门,只到太阳落山后吃罢晚饭,在外头走一走,根本不知晓姐妹几个轮着出去卖冰饮子,一小碗两文钱,每日里能卖几十碗除去成本,一日能赚五十文以上,四姐妹一人都能得十文以上,虽说日头下又累又渴,姐妹几个都晒得又黑又瘦,但整个夏日下来,却是两月下来一人都有好几十个铜板儿。
贾四莲倒还好,五莲与六莲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铜板儿,待到两月过后,贾四莲与二人分账时,两姐妹瞪大了眼,张长的老大,半晌激动的紧紧抱在一处,
“四姐,这都是我们的么?”
五莲问,四莲笑道,
“自然是你们的,三姐的我已经给了……”
六莲看着铜板儿双眼放光,
“四姐,我能拿去买糖吃么?”
贾四莲点头,
“这是你自己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过……你们要留心贾尤传……”
六莲点了点头,欢喜过后便发愁,
“这么些铜板儿,我们藏在哪儿呀?”
藏家里不成,自从贾尤传发现过一回她们藏糖之后,便会时不时悄悄溜进她们的屋子东翻西找,她们那屋子藏不住东西的。
贾四莲想了想道,
“不如全数存进钱庄去……”
姐妹们都点头,
“四姐,能不能先买包糖再存呀!”
六莲一脸渴望,眨着眼儿问,四莲点头,
“我们不但要吃糖,还要吃肉,吃完了我们再存进去……”
这厢悄悄去买了糖还买了烧鸡,姐妹三人在摊上悄悄吃了,擦干净嘴才回的家。
眼见得夏日最热的时候便要过去了,贾家姐妹为防被向氏察觉,便收了生意不再做了,那冰铺的生意也渐渐淡下来,却是打算着清理冰窖,趁着这时机将冰窖打扫干净之后,待到冬日来到之后,再派了去城外山区寻纯净的水源,凿湖取冰以备来年夏日再卖。
那冰铺里年年往复皆都是如此做的,又冰铺后院管事的妇人与贾四莲两月相识,倒是彼此熟悉起来,知晓贾四莲有个姐姐在街面上开了铺子,便派人去问贾三莲,
“我们铺子里要清冰窖了,人手不够,想请了你们去帮手,一日付五个铜板儿,你们可是愿意去?”
实则这是冰铺掌柜的精明,他那些伙计常年守铺子的也就那么三五个,其余全是一到夏日就请的临时人手,说是两月一到就结账走人,之后零星的活计也用不着大力气,便只是请些粗使的妇人来做,每日出五个铜板还不管饭,比伙计们划算多了。
那管事的是掌柜家亲戚是能做主的人,与四莲她们混熟了,便想着叫她们姐妹来帮手,三莲一听忙帮着妹妹们答应下来,
“只能来几个却是不知,不过怎得也能来一个的……”
管事的派去的人隐约知晓一些四莲家的事儿,于是应道,
“能来一个是一个,总归我们管事的喜欢四莲那丫头,这铜板儿谁挣不是挣,自然还是四莲她们好……”
人走后,三莲同自家婆婆叹道,
“我们家四莲是个会来事儿的,这才多久,倒是把那冰铺管事的刘娘子,哄得一心向她了!”
王母听了笑道,
“媳妇呀,这也是我们婆媳间说话,我也不怕你小心眼儿,你们家那几个姐妹里头,我瞧着就一个四莲是个精明能干又胆大的,你们姐妹几个都不及她,你以后有事儿还要多与她商议才是!”
三莲好是好,可性子太软了,若是换成四莲,自己家这铺子多半在她手里能红红火火,不过四莲那性子,怎么会似三莲这般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家傻儿子!
所以呀……这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也不过想想,不能强求!
如此三莲请人带了个口信给四莲,问她去不去冰铺里帮忙,有铜板儿挣四莲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便留了五莲和六莲在摊上,自己一大早便过去了。
那冰窖乃是深挖在地下的,因着这铺子生意做的不错,把自己那铺子,连着后头的院子下头全数给挖空了做冰窖,里头存了不少的冰,如今夏日一过,里头清空了九成,只剩下不少碎冰化成了一地污水。
这冰窖建设也是有讲究,地下分做了多间冰房,四面是用实心砖垒砌,再是一层保暖的空心砖,又用稻草四面厚厚扎紧,最后放入冰块,如此可保一年不化。
地面的青砖下头是有专门的排水沟渠的,四莲她们下来,便是将那早已湿透的稻草全数清除,又用清水洗刷四面,让污水顺着排水沟渠流入一处竖井之中。
这些活计,说起来轻巧,不过就是清一些湿透的稻草,用水冲刷四面,实则因着冰窖极大,做起来也是需得十来人一起动手的。
管事的领着铺子里的人和请来临时帮手的人,加起来足足十五人,这厢分做两人一组,一组四间冰室。
贾四莲与那守院子的老婆子分做一组,下窑之后就去了北边的几间冰室,那处是最后搬空的地方,地面积水甚多,十分的潮湿,角落处还有不少未融化的碎冰,不过此时已经脏污不堪,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