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金城当日午后向衙门告了假,出去外城将那一两九钱的银子收了回来,回来交给贾四莲时,却是脸色有些不好,
“爹,怎么了?”
贾四莲瞧出有事便问道,贾金城哼道,
“你那表哥又要娶妻了,这银子你可看好了,千万不能让你娘拿去了!”
贾金城口中的表哥自然是那向富,前头向贵误杀大嫂,官司上报到刑部,贾家父女也不知是向贵运气好,又或是有人在暗中使了劲儿,向贵却是没有判那杀人偿命的秋后问斩,而是判了流放边塞,服劳役三十年,向家人得知消息,向老太哭得要死,只不管如何现下总还能留一条命在,至于去了边塞服劳役,人能不能活便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向贵被押往了边塞,可这向家人的日子还要过,向富也还要娶妻生子,向老太急着抱孙子,这眼看着风头过去了,便张罗着要再给大孙子寻一门亲了。
只向家如今的名声在附近已经臭了,但凡知晓他们家事的人家,谁还敢把女儿往他们家送?
不说那向贵奸杀大嫂之事,便是前头两亲家打架,闹得不可开交的事儿,都让人听了不敢结亲,于是向老太便托人去京城乡下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现下这京城里的小郎谁肯寻乡下的粗丫头,不过这乡下的丫头倒是削尖了脑袋想嫁往城里的,所以向贵还是挑到了媳妇。
向老太寻的是自己本家的一位远房姨妹家里的孙女,那位姨妹家里有好几个丫头片子,却是挑了当中容貌最出挑,最能干精的那个,向家人急着办婚事,便把日子定在了年底。
贾金城回转外城,虽说贾家的院子在城北,向家在城南,但总归人也是有走动的,他听那杨花胡同里周家大婶的三姑爷的小舅子的小姨妹传过来的话,说是向家又要办婚事了!
贾金城知晓以向家的尿性,来搜刮向氏一通那是必不可少不了的,向氏如今有多少银子,贾金城心里也有个大数的,他怕向氏没有会为难女儿,因而特意叮嘱贾四莲一句。
贾四莲点头应下了,将那银子寻了一个妥善的地方藏好,便是五莲和六莲都不知晓的。
这一日贾金城去了衙门后,向老太就来报信了,前头向大、向二他们过来都不敢进门,向老太仗着自己是长辈,谅那贾金城再是不满向家,也不敢冲自己怎样,于是大摇大摆上了门,还带了向枝过来。
向老太还是头一回到贾家内城的院子来,这厢四下打量,各屋子窜了一回,见着贾家姐妹屋子里的雕花大床和墙角的三个柜子,便不满的撇嘴道,
“你这当娘的倒是真惯着几个丫头片子,这眼看着都要打发出去了,给她们买那么好的家什做甚么?”
那雕花的大床,木料虽不算得最好,可光看雕工就知晓价钱不便宜,老娘都还没睡过呢!
向氏解释道,
“不是我们买的,是原本院子里就有的……”
向老太又说那三个柜子,
“那么大三个柜子,这是要装多少衣裳,你有银子给她们置办,倒不如给向富多添些银子……”
说罢眼圈儿一红道,
“可怜我们家向贵,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见,向富也是可怜,平白飞来一桩祸事,如今在城里不好说亲了,只得委委屈屈寻个乡下的丫头,我去看了……那丫头生的五大三粗的,要不是看在她娘家陪嫁了二两银子的份上,老娘才不会委屈了我那人才出众的大孙子……”
贾家姐妹立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向老太唱念坐打,正在向氏面前演着,四莲悄声问向枝,
“新表嫂如何?”
向枝叹了一口气,回头羡慕的看着屋子里,贾家姐妹柜子上的菱花小铜镜,
“那日我跟着祖母去了乡下相看,新堂嫂挺好的,是高高壮壮的,不过手上活计利索,是个能干人!”
贾家姐妹听罢与向枝一起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在向家便不能做能干人,特别是女子,太能干的话,在向家是会被当牛马使唤,累也要累死的!
贾四莲眉头一皱,
“向富会喜欢?”
前头死了那位表嫂,身形可不高壮,相貌虽说是普通但身形倒是凹凸有致的,向枝摇头,
“大堂哥自然是不喜欢的,不过这是祖母做的主,他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