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雍把医案叠起,一面递给木香,一面却从腰间解下一枚香囊来,转头去看赵明枝。
见得他那眼神,赵明枝莫名就将手探了出去。
而裴雍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把那香囊放在她手心,隔着两层布,并当中鼓鼓囊囊东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按了一下,复才低声道:“拿去吃吧,我先走了。”
说完,果然不再耽搁,自朝外走去。
等行至门口,他忽然足下一停,回头注视她一眼,才又真正转身大步走了。
剩得赵明枝坐于椅上,手中捏着那香囊,因木香仍在屋中,其实也当真没什么逾矩的地方,莫名就是不好意思去拆。
那香囊里头也不知装了什么,只必定不是芸香,也无什么气味,叫她那一向灵敏鼻子半点猜不出来,只好佯装无事,将香囊挂于腰间,端了面前茶水来喝。
那茶早已半凉,入口还有些发涩,可赵明枝喝来,却只觉得顺喉,甚至回甘。
等再想到方才裴雍所言所行,心口微微发涩,好似那冷茶下了喉咙,也不入肠,只流进她心里,等载满了,才渗出一点点滋味来。
而木香也知趣立于门口,等了几息,正要进来,却听得楼道间蹬蹬脚步声,一人快步上来。
那人方到门口,就隔门叫道:“小赵!”
赵明枝转身回头,见外头一人站着,原是卫承彦。
他想来是才送完番人回来不久,身上还冒着寒气,匆忙上了楼,却只站在门口。
赵明枝忙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卫三哥”。
卫承彦干咳一声,道:“二哥同你说了罢?”
赵明枝挑眉看他。
卫承彦摸了摸鼻子,又把手放下,右脚本要去踩那门槛,却又收了回去,支支吾吾一会,终于道:“本来不是有心瞒你,只今次外出是为公事,不能外传……”
说到此处,他猛然一惊,当即醒悟过来,连忙往回找补道:“我那意思不是说你是‘外’,我……”
赵明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接道:“我晓得。”
又道:“又不是有意隐瞒,有什么打紧的?况且我们两个交情,本就是自家人,难道只在嘴上?”
卫承彦顿时就松了口气,面上也露出笑来,哈哈一声,道:“当然不只在嘴上!”
他心一宽,嘴上就抱怨起来,道:“我本来摆了席,点了那许多好东西想给你尝尝,谁知后头忽然来了十分着急事情,二哥叫我回去搭手,眼下好饭好菜也没得吃了……”
又道:“韩勉已是先走了,喊我帮他向你道恼。”
他说着说着,叹气起来,道:“我先走了,只能留你一人吃那一桌饭——虽同你也不必讲那许多死礼,究竟可惜……”
再道:“等过两日我再来摆一满桌,不带旁的生人,只叫二哥作陪,我们三个好生吃一顿。”
语毕,再不敢耽搁,匆匆走了。
裴、卫二人一走,韩勉也不在,门外却莫名多了好几个护卫,一问,只说是二当家的派来的。
赵明枝心中自然知道原因,也不多说,同木香回了楼下厢房。
进门时一桌子菜已经摆满了,其中时鲜果子、各色点心、陪菜,正菜,样样不少,另还有一坛好酒,泥封都拆了,不用凑近那香味已经飘了出来,一闻就知道必定是卫承彦喜欢的。
她心念一动,转头问木香道:“二哥同卫三哥那一处,府里方便送东西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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