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
“没给您备上碗筷的时候,您说我给您难堪,现在给您备上了,又说我在打哑谜说我闹,怎么……横竖都是我有错呢”
大夫人的语气清清淡淡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瞬间激怒了白大爷。
“砰”,他猛得一拍桌边,随即稍借着力,撑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的妻子。
“什么对对错错的,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你昨日为何去的别院你明知济通在那养病,何苦又带着济远和十二去别院那,就不能让他在别院好好安生一阵子吗他才刚失了第一个孩子,你为什么非要赶着让他知道,他的姨娘也没了呢!你这是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啊!”
他想起昨日半夜看见自己长子呆呆傻傻,一脸迷茫,口中却下意识念着,“不会的,我娘……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想到此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在白大爷看来,大夫人会去别院的唯一原因,就是看他的长子不顺眼。
但事实上,大夫人也的确是没有看白济通顺眼过。
白济通在他小的时候,是大房的独子,再后来甚至一度是整个白家嫡枝第三代里唯一的孙子,因此他骄纵跋扈,眼高于顶。哪怕是在白济远和白济逸先后出生之后,白济通依旧是如此,甚至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平素里,最喜欢的就是与这两个年岁相差有些多的弟弟,争执长短。
于他,大夫人一向是“漠视”的态度,因为在她看来,白济通压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立身不正,难成大器。
都不需要她这个当嫡母去捧杀或者故意往歪处引导,白济通靠着他自己,就能长成一棵歪脖子树。
但可惜,她能看清楚的本质,她的丈夫却显然是一叶障目。
大夫人自己动手给自己盛了碗汤,清亮的汤汁在细腻的白瓷碗中显得格外诱人,大夫人手持一柄同纹的白瓷汤匙,在碗中轻轻地搅动着。
汤汁中的热气,随着汤匙的搅动,氤氲上升。
“你既然这么疼爱你的长子,那你又为何要让他饱受‘丧子之痛’呢这样看来,我们最多也就是彼此彼此吧。”
白大爷的双手不由地握紧。
“妇人之词!婢子低贱,凭什么生下我的长孙,她配吗!”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肯定是有途径知道,真正想对青衣腹中胎儿下手的人是谁,所以干脆半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是自己下的手。
大夫人一时不应,反倒是状似悠闲地喝起了手中,已经被搅得温热的汤。
但是才刚刚第一口入嘴,白大爷就一把夺过了大夫人手中的白瓷碗,“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赤红着双眼,厉声质问道:“钟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