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父母,小小年纪便孤身一人生活,却乐观向上,也从不为自己的身世悲哀,不怨天尤人。对亲近之人十分信任,毫无隐瞒,像个小太阳一样。
扶光偏头似是看了他一眼,清楚的察觉到小孩儿眼底的忐忑和期许,他转身朝炕边走去,语气淡淡:“好,一起睡吧。”
见师父转身,还以为会被拒绝的小孩儿猛地抬起头,惊喜道:“哇,师父同意了!”
扶光没有出声,他盘膝坐在炕头,朝呆愣的弟子招手:“过来,我教你修炼。”
承影忙褪去鞋袜和外衫,爬到炕上,仅仅挨着师父坐好。
这坐姿一看就是模仿他的。
扶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按在小孩儿背上,一缕缕灵气通过手心传到了小孩儿体内,在他小孩儿的筋脉中游荡。
灵气在筋脉中循环了一圈后,在他的丹田内凝聚,开辟出丹田气海。
随后灵气一遍遍重复着这个运转路线,直到凌晨时分,扶光才松开手。
他松手后,腿上突然多了一道重量和热源,低头一看,小孩儿不知何时睡着了,此时已歪到他的腿上。
扶光抬手一扬,旁边的薄被凌空飞起,平展铺开,徐徐落下盖在小孩儿身上。
一道剑气擦过蜡烛,烛火熄灭,房间一片黑暗。
第二日清晨,在公鸡打鸣声中,承影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他像是想到什么,一个激灵滚了起来,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师父面无表情的脸。
承影:qaq。
“醒了。”扶光淡淡的说。
承影脸一红:“醒、醒了。”
他跟师父睡觉了,他真的跟师父睡了一夜。
好像做梦一样,他回到了爹娘还在时,夜夜依偎在爹娘身边,无惧风雨。
“醒了就去做饭。”
师父冷冰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承影幽怨的看了眼师父,说:“我不会做饭呀,我们这些孤儿都有个统一的地方吃饭,云敛府主专门拨了人过来做饭。”
他悄咩咩看了眼师父,胆大包天的说:“师父如同我父,也该是父亲给儿子做饭。”
扶光站起身,施施然走到徒弟身边,理直气壮的说:“我也是第一次当爹,该是儿子给爹做饭,孝敬爹才是。”
承影一噎,不可置信道:“我是小孩子啊。”
扶光据理力争:“我在师门也是孩子。”
承影:……
好大儿第一次觉得父亲的爱,有些窒息。
二人就做饭的问题争论许久后,脑中都有一个念头。
忽然不是很想要这个师父/徒弟了。
好在扶光终究是大人,率先退了一步,说:“我带你去镇上的酒楼用饭。”
他依旧清清冷冷的模样,目下无尘让人畏惧。
可与他争论了一早上的承影撇撇嘴,早就看透了师父惊艳外表下的熊,比孩子还幼稚。
八月三十日,八月的最后一日。
这日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平白扰人清梦。
扶光看了看天色,朝承影道:“你在家好好修炼,我去酒楼带些饭菜回来。”
承影高兴道:“要肉。”
扶光微微颔首:“好。”
他拿起房门口有些破旧的油纸伞,顶着风雨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承影快步来到门口,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欢快幸福。
他想,他的一生极其幸运。
爹娘恩爱,对他也爱到极致。哪怕后来爹娘在巡逻中死在海兽口中,也有府主派人安抚他,照顾他。邻舍也都怜惜他,无人欺负他。
顺顺利利长大了许多后,在路上随便碰到的长得俊美好看的大哥哥也成了他的师父,会像朋友一样与他斗嘴玩闹,也会如父亲那般严厉教导他,夜里也会给他盖上被子。
他很幸福了。
哪怕他遭遇过不幸,依然相信未来阳光灿烂,毫无阴霾。
他发了会儿呆后,转身找了个蒲团坐下。
他要努力修炼,不让师父失望。
承影在家中修炼时,扶光提着饭菜从酒楼走出。
接近一条小巷子时,鼻尖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脚步一转,神色肃然地走进了一条隐蔽的小巷。
雨水砸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如同珠子落在水里,叮咚作响。
扶光越是靠近巷子身处,鼻尖血腥味便越发的重。
脚步再次转过一条暗巷,在一处拐角处停滞。
扶光垂眸,遮目下的眼眸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别枝圣女。
这是准备演他啊。
只见别枝圣女靠在墙角处,似乎失去意识,她大半身染血,眼眸将阖未阖,不知还有没有意识。
这一身伤就做不得假,难怪逐月对此女忌惮不已。
就凭她为达目的敢对自己这么狠,便知其难以对付。
扶光上前两步,将伞朝别枝身上倾斜大半,语气染了两分焦急:“姑娘、姑娘……”
似是陷入沉睡的女子并未回答他。
扶光迟疑了下,将饭菜和伞放在储物空间里,周身剑气隔绝了雨水。
他来到别枝身前,低声道歉:“失礼了。”
随即伸手将人抱起,用剑气在二人中间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好似守礼君子,害怕唐突了对方,实则是嫌弃对方身上的血水,不愿意将衣袍弄脏。
他身形一闪,化为一道光从天际划过,落在了家门口。
他飞快走进屋里,将人放在旁边的房子里。
主居的房子他和弟子还要睡,并不想让别枝弄脏。
承影听到响声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小短腿飞快跑了过来,先打量了下师父,见他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呀,是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大姐姐。”承影看到床上染血的女子惊讶道。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几日不见就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