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比王爷小了不到半岁,确实是下个月要行冠礼。”江继岩道。
“那宴王殿下为何会为了这个气儿不顺?”
江继岩道:“依着我朝的规矩,储君成人后便要大婚,此事不能拖太久。可宴王殿下比太子年长,我朝又有长幼有序的说法,所以接下来陛下可能会催着宴王殿下准备婚事。因为宴王大婚了,太子才好大婚。”
“啊?这也太不合理了吧?”容灼道:“谁遇到合适的谁先结不成吗?”
“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好轻易推翻。”江继岩道。
其实大婚的事情并不算迫在眉睫。
因为于景渡身体的缘故,皇帝就算想催婚,也得等到他身体彻底康复再提。
再加上豫州那边的案子尚在调查中,结果出来之前,他并不需要担心此事。
于景渡之所以在信里提这事儿,只是想听容灼安慰几句。
没想到容灼的回信里丝毫没有安慰之词,反倒摆事实讲道理,告诉他宴王身不由己,早晚都得成婚,让他作为一个门客,不必瞎操没必要的心。
若非他很认真地朝容灼澄清过自己和宴王的关系,估摸着容灼这会儿定要以为他在为宴王将来要成婚的事情吃醋。念及此,于景渡一时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御书房内。
礼部主持太子冠礼的人,拿着仪程来找皇帝汇报。
“依着规矩办就是,不必事事来问朕的意思。”皇帝道。
“眼下有一事还望陛下裁决。”那人道:“因为太子殿下与宴王殿下的冠礼相隔时间不长,而宴王殿下的冠礼又是逾制的,若太子殿下的冠礼依着规矩,两相比较未免显得怠慢了太子。”
言外之意,宴王殿下都逾制了,太子要更逾制,才能显出身份的尊贵来。
“豫州的案子还没查清楚,前些日子调拨的钱粮也不知到了没有,百姓说不定还挨着饿呢,却要大操大办太子的冠礼,臣觉得此事不妥。”说话的是先前便在御书房和皇帝议事的文臣。
礼部那人闻言反驳道:“一码归一码,总不好因为豫州的事情,牵带这让太子殿下的冠礼太寒酸。我朝国库丰盈,该省的地方可以省,这种一国储君加冠的大事,怎好敷衍了事?”
“依着规矩办不逾制,怎么就是敷衍了事?”那文臣是个心直口快的,“宴王殿下冠礼逾制,那是因为陛下念及他在边关为国浴血还带着伤,若人人都逾制,那也不必依着规矩办事了。当年陛下加冠也是依着规矩,倒是没听说谁会为了这个觉得陛下不尊贵。”
“你……”礼部那人口才一般,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皇帝淡淡一笑,道:“依朕看,此事既然与宴王有关,不如你去找宴王问问他的意思吧。宴王身子带着旧疾,朕一直没给他安排过差事,正好此番让他以兄长的名义,帮着礼部筹备太子的冠礼,也好彰显他们兄弟情深。”
“那……陛下的意思是,以宴王殿下的话为准?”礼官问道。
“嗯。”皇帝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了。
礼部那官员当即便去福安宫求见了宴王殿下,得到的答复是,大肆操办。
皇帝听到这消息后稍稍有些意外,后来还特意朝于景渡问过。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的冠礼逾制了,朝中不少人都颇有微词,觉得儿臣抢了四弟的风头。”于景渡轻咳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病态,“所以儿臣此番并非是为了四弟,只是为了让自己少挨几句挖苦。”
前两日寒潮来袭,于景渡染了风寒,导致他的旧疾又复发了。
这会儿他倚在矮榻上,身上盖着毯子,手里还端着个手炉,面色看着很不好。
“老三你这是怪朕呢?”皇帝问道。
“儿臣只是不想骗父皇。”他说着叹了口气,“儿臣自幼便是这样,做得不好会被人说丢了父皇的脸,做得好又要被怪罪不知分寸。”
皇帝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好好养病,来日太子冠礼若是去不了,便不必奔波了。”
“儿臣还是去吧。”于景渡道:“否则又要有人说儿臣不敬储君。”
皇帝发觉,不知是不是病了的缘故,他这个三儿子今日说话总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乍一听像是在抱怨,仔细听却像是在朝父亲卖乖。
尤其是于景渡这样宁折不弯的性子,他能朝皇帝卖乖,那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难得。
当日,皇帝走后,于景渡便着人将吴太医请了过来。
对方替他诊脉时,神情看上去颇为严肃。
“殿下,恕老夫直言,您这旧疾不能再拖下去了。”吴太医道。
“本王知道。”于景渡道,“您想怎么为本王治,可以着手安排了,”
吴太医闻言忙道,“药材老夫早已配齐了,整个治疗的过程分成三个阶段,先是喝三日的药,将旧疾彻底激出来,而后再花少则十日,多则一个月的工夫慢慢祛除旧疾,最后就是恢复的阶段,花费的时间可能要更久。”
“待本王需要病倒之前,会提早三日告诉你。”于景渡道。
吴太医一怔,但很快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宴王殿下一直拖着不肯治,原来真的是要用自己的病,做点什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