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让我活下去的。如果因此连累到你们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
一只大手狠狠地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天内理子吃痛地捂住脑袋,抬眼就看到五条悟放大的脸。
没有墨镜的遮挡,那双璀璨得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媲美的苍天之瞳露了出来,五条悟笑得十分狂气:“我可是五条悟啊!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挡!”
散发着霸道荷尔蒙的少年比软绵绵的可爱生物来得有冲击力多了。
天内理子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要和整个咒术界为敌也没有关系吗?”
五条悟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我说你啊,不是中二少女吗?这样都没有听说过【】的传说?明明这种传闻最容易在中二患者中传播了!”
天内理子:“……你是在嘲笑我吗?!”
“哈?”五条悟对到了这种地步依然抓不住重点的天内理子就是一个大写的服气。
“算了,总之,那边的怪刘海会保护好你的。你只要乖乖地和稚酱一起玩就可以了。等我把咒术界和盘星教的人全部杀了,你就安全了。”
五条悟风轻云淡的语气迷惑了所有人。
好半天,天内理子才反应过来:“等、等等!你要干什么?!你要把什么全杀了?!”
“拜托!你都已经高中生了!已经不是初中二年级的小鬼了!麻烦成熟一点好不好啊!”
五条悟虽然一直爱用开玩笑的语气逗人,但他一般很少开玩笑。虽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但并不意味着他是真的在开玩笑。
出门前,五条悟对夏油杰问出了那个晚上问过的问题:“杰,你知道为什么是你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吗?”
不等夏油杰回答,五条悟已经自顾自地回答了:“那群怕死的烂橘子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想看看你被推到我的对立面时,我会不会下手。”五条悟轻笑了一声,“但是很可惜哦,他们猜错了,你这个从普通人走出来的咒术师,没有和挖掘培养你的总监部站到一起。”
在昨天晚上的“争执”之前,夏油杰就已经和五条悟通过气了。
“如果理子想要作为‘人类’继续生活下去的话,我大概会想办法把她藏起来。悟呢?你会帮我的吧。”
“不,我不会帮你的。”五条悟是个冷漠的人,虽然偶尔兴致来了会顺便救下用力伸出手求救的人,但他并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圣父。
就算是有再多的苦衷和迫不得已,不想活下去的人他是连余光也不也会施舍的。
“我对正论没有兴趣,但对烂橘子们很讨厌。”五条悟冷酷地说,“如果理子想要去找天元的话,就直接把她打晕送走就好了。或者我去杀了天元。”
夏油杰对五条悟的这样的做法有一些惊讶。
但五条悟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杰,不要考虑太多,头发会掉的哦!”
只是经过晚上的“争执”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说过话了,夏油杰也没有那个心情再去思考五条悟话里的意义。
所以听到五条悟这样的决定,夏油杰被吓了一跳。
“悟,你——”不是说只杀天元的吗?不对!再杀死天元的选项之前,不是还有把理子藏起来平安度过同化时间的选项。
五条悟像是会读心一样地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啊,那个太麻烦了。”五条悟学着他的语气说,“而且为了那些人躲起来不是太可怜了吗?别的孩子在无忧无虑的玩耍,理子却只能隐姓埋名地像见不得光的什么东西一样躲起来。”
“不属于正常的普通人,也不能融入咒术界,只能依靠着黑井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她。不是——很可怜吗?”
夏油杰:“……”是报复吧!这个人果然是在记仇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黑井美里:“……”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但为什么从五条先生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突然嘲讽MAX了啊!
只有昨天已经睡过去的五条稚和天内理子对他们的加密交流一头雾水。
“吱——嘭!”
老旧的大门因为五条悟的离开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声音。
留下四个神态各异的人在客厅里陷入诡异的沉寂。
黑井美里是咒术界派来照顾天内理子的人,她在全心全意地照顾天内理子前自然也是在咒术界活跃的咒术师,但有了天内理子后,她就处于和咒术界断了联系的状态,所以对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话也是一知半解的。
她只知道五条家有个天赋奇高的六眼神子。还有五条家双神子的小道消息。
“说起来,稚酱和五条先生的关系很好呢。那和五条先生的双子弟弟呢?”黑井美里试图用话题将诡异的气氛打破,“稚酱既然是五条先生的弟弟,那么也应该是——”
“就是我呀!”五条稚一副骄傲地表情挺起了小胸.脯,“我和尼酱是双胞胎哦!很像吧!”
黑井美里:“!!!”
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不可思议地喊出声:“怎么可能?!你才多大啊!那个五条悟怎么看都有十六……岁了吧。”话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了。
恍然间,她想到了五条稚和她说过的——“我已经十六了,比你大哦!”
原来……稚酱一开始就没有骗过她吗?
但是,怎么可能呢?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和那个五条悟是双胞胎呢!
五条稚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因为,我是被尼酱诅咒着的咒灵啊。”
“嘭!”
夏油杰失手打碎了茶几上的杯子和果盘。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也神色大变。
虽然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但咒术界的基本常识她们还是知道的。
世界上的确有一种咒灵,一直被束缚了灵魂的咒灵。
“骗人……怎么可能……咒灵、咒灵不是不能被普通人看到的吗?!但是稚酱你、稚酱你……”天内理子泣不成声。
“因为尼酱很强大啊!那么——多的咒力包裹着我!”五条稚用力张开手臂,比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范围,以一种充满骄傲的语气炫耀一般地说了出来。
“稚酱,你怎么会……”夏油杰脑袋空空荡荡的,嘴巴和舌头像是从他身体里独立出去的器官,发出了连他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声音。
五条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兄弟,但哥哥一直在长大,我却还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啊。我又不是小笨蛋,一直想也该明白了啊!”
但是,五条悟不希望他明白。明明已经被剥夺了未来,却清楚地知道一直期待着未来却怎么也无法等到,那也太过可悲了。倒不如让五条稚做一个永远快乐永远明媚的小孩。
虽然永远也长不大,但在此刻他是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未来的。
五条稚冲夏油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要紧的,我反正很快就会忘记的!”因为不想让五条悟伤心,即便意识到一百次这样的现实,五条稚也会一百零一次地选择忘记。
“不过这件事要替我保密哦~尼酱如果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的话,他会哭的。真是的,像个孩子一样……”
“对不起……”夏油杰惭愧地低下头了,“对不起,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五条悟是不可能放手的,一百零一次才换来的奇迹,他是说什么也无法相让的。
不管多么卑劣,不管多么残忍,不管多么痛苦,他都一定会死死地拉住五条稚的手,在看不到未来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走下去。
不要紧的,尼酱,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五条悟从来不是一个。
五条稚抱住了夏油杰:“如果能更早更早地遇见杰就好了!我好喜欢杰啊!”
夏油杰怔怔地被他小小的怀抱抱住了,心跳声从对方单薄弱小的胸膛上传过来。
咚、咚、咚、咚、咚……
和人类的心跳不同,五条稚的心脏连接的是五条悟的心脏。
由咒力构成的身体本该是没有体温也没有心跳的。
但是,五条悟将他的心脏放到了五条稚的身上。
由咒力构筑成的身体,变得和【人类】一样了。
除了长不大,五条稚和五条悟交缠在一起的生命线像远处延伸了过去。
像是被什么震撼了一般,透明的泪水从夏油杰的眼中涌出,他紧紧地抱着这个年幼的孩子。
“是吗?已经走了啊。”
赌马场里,像黑豹一样的男人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则是将手里的东西捏成一团废纸团,一脸晦气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正好我也输光了所有的钱,该为接下来的生活费努力工作一下了啊。”
盘星会的大部分高层虽然被抓了,但因为是走警察合法的官方程序,律师什么的还是能见的。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懂得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五条悟的“一百亿”赎金虽然掏空了他们的现金流,但怎么可能什么后手都不留呢!
在五条悟的恐怖魔王阴影下顽强生存下来的黑市转向了黑深更黑暗的地方。
但同样的,能“活下来”的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渣中的人渣!
很幸运的,伏黑甚尔就是这么一个人渣。
“按照你的计划,我们真的能从那个‘五条悟’的眼皮底下偷到许愿机吗?”伏黑甚尔对找上自己合作的小白脸的自信持怀疑态度。
带着毛茸茸帽子的少年没有抬头,只是盯着手里的几张牌:“你不是比我更有信心吗?有了那个许愿机,你的老婆也能复活了。”
男人一把抓住了他毛茸茸的帽子,毫不怜惜地抓着他的头发一起将他的脸抬起:“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不要妄图想用这些威胁我!”
长着一张病弱美少年脸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轻轻笑起来,但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啊,是吗。”
伏黑甚尔恨恨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嗤笑一声松开他。
“我不管你是想要干什么,但你要是敢对我的愿望动什么手脚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从烂泥一样的禅院家出生,最后也没有意外地长成了一个垃圾烂人,伏黑甚尔对自己的人生不抱任何的期待。
能活一天是一天,怎么活着无所谓,什么时候死掉也无所谓。
但是,那个人不一样。
那个像太阳一样把他从泥潭里拉出去的女孩不一样。
她阳光,灿烂,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期待,她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
“这个房间给小惠当儿童房,这个房间是客房,你的朋友如果来家里留宿也能有地方住,啊还有这里,要留出储物的空间,小孩子的东西可是用多少空间来收纳都不够呢!”
他的太阳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他们的未来,他不期待孩子,也不期待未来,但他期待着她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还是禅院甚尔的他这么想着,慢慢的,慢慢地,他对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产生了起来。
开始料理在咒术界的事情,处理和他有仇的对家,减少接任务的频率,甚至不对常去的赌马场和小钢珠店多给眼神,开始对银-行-卡里增加的数字感到满足。
“等到我找到正式的工作了,我们就去登记吧。我想入你的籍。”禅院甚尔想着料理完一切后,就彻底和禅院家、咒术界以及黑暗面割离。
然而在他处理完一切前,他的太阳永远离开了他。
急症来得又快又突然,在他为她找到治好的希望前,她永远地离开了他。
这样的我,根本就没有得到幸福的资格吧。
这样想着的禅院甚尔又回到了当初烂泥一样的生活。
“禅院甚尔、不对,伏黑甚尔,想要让你的妻子活过来吗?”
拯救妻子的办法、复活妻子的方法,伏黑甚尔非常清楚。只要去找那个许愿机,只要让他帮忙实现愿望,他的太阳又能回来了。
但同样的,伏黑甚尔也很清楚,他打不过五条悟。
打不过五条悟,一切的假设和前提都成了空。
“和我合作吧,我有办法将许愿机‘偷’来。”
伏黑甚尔看着眼前这个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病弱少年,发出了一声嗤笑。
但回到那个家,看着继女和儿子的脸,听着两个孩子的声音,他感到了一阵空虚。
在离开禅院家还没和他的太阳认识的一段时间里,他靠着脸蛋当过一阵的小白脸,太阳离开后,浑浑噩噩的他又捡起了这项技能。和现任妻子就是这样认识的。
妻子离异带着女儿,他鳏夫带着儿子,看起来条件挺配,其实是他在吃软饭。
不过只是工薪阶层的现任妻子明显供应不起他赌-博的恶习,于是伏黑甚尔又重操旧业接起了单。
黑市严重缺人,他的身手在之前的诅咒师里都能算上顶级,现在更是有一大把高价的任务等着他挑选。
但伏黑甚尔挑任务的兴致不高,他是个烂人,没有养家的压力,赚钱只是因为妻子供不起他赌-博。
所以赌瘾来了他就去接几单,有了钱他会安分咸鱼很长时间,等钱全部花完了再想办法。
现在的妻子早就知道他的本性,因为从一开始就只是贪图他的脸和身体,所以对他摆烂咸鱼的样子适应良好。
而且因为父子俩都会“照顾”自己,所以对她来说也就是家里多了一张嘴的区别。
压力不算大,也就随伏黑甚尔去了,总比她的前夫强。
“你在这里干嘛?”伏黑惠冷着一张小脸,不善地看着他,“你挡到我写作业了。”
和早逝前妻极其相似的面容晃花了他的眼睛,伏黑甚尔不爽地啧了一声:“我要看电视,你去别的地方写。”
伏黑甚尔坦然地接受着自己是个烂人的事实,对待儿子也不是很上心。
伏黑惠拧着眉看他,怕他们吵架的伏黑津美纪连忙跑来:“小惠,和我一起到这里写作业吧。”
伏黑惠没动,他闻到了伏黑甚尔身上掩盖在浓重烟味之下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