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上,最终面试的过程是禁止录像的。
这一段不知道是谁偷偷录下的,画质模糊,依旧挡不住的气质清丽,什么爆料人所说的“腿都踢不高”纯粹是为黑而黑,哪怕是不懂芭蕾的人,也能肉眼可见余欢动作的稳。
更别提她最后高踢鼓的那两下,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压根不需要多余的解释,这么一段视频,足以证明爆料人的胡说八道。
但这视频的爆出,也给余欢带来了不少困扰。
不少人偷偷摸摸混进南影大来,就是为了一睹“仙女级芭蕾”的真容。
还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说,这其实是一场营销号联合起来的作秀,就是为了炒作;说她余欢背后其实是有一个庞大的团队在支撑着,不过是新的网红孵化方式。
余欢并不理会网上的那些声音,平时她也不怎么接触这些个社交软件,微博也少发;当初也是韩青青拉的她注册微博,整个账号宛若僵尸一样。
唯一一条发的微博,还是和祁北杨刚在一起的时候发的,一个小爱心,配图是一张上上签,大吉。
就这么一个低调至极的账号也被有心人扒了出来,不过短短两天,她就疯狂涨粉,粉丝从两三百突飞猛涨,涨到三万多。
余欢昔日微博也被截了出来,这条唯一和私生活沾边的被一群人闲着无聊蛋疼地分析,分析出来这签是测姻缘的桃花签——
余欢曾经交往神秘男友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被包、养的传言,也不胫而走。
这件事本来就是在南影大小幅度流传的,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各种营销号为了蹭热度,也没什么原则,各种各样的故事编的花样迭出。
配图也都是余欢,有她跳艾丝美拉达的视频截图,也有一些生活照,路上偶遇偷拍的,都被展示出来。
还有些无良的小视频拍摄者,在余欢上课的路上拦下她,询问流言的真假。
同行韩青青气的不行,刚想指着那人骂,经过的赵锦桑却开了口,指着那拍摄者的鼻尖就是一顿暴骂:“什么弱智新型杂交鱼种麻烦离人家远点,有娘生没爹养的,你妈生你时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的,还是普天之下皆你爸,一人一条染色体凑出来组装组成了你——”
韩青青惊掉下巴。
一,这赵锦桑什么时候也开始帮助欢欢说话了?
二,平时也没瞧出来,原来赵锦桑是个隐藏王者啊……骂起人来嘴巴叭叭的,凶恶无比。韩青青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拍摄者哪里想得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嘴巴这样尖利,被骂的屁滚尿流,灰头土脸的夹着尾巴离开。
赵锦桑骂完了拍摄者,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余欢,伸手去戳她脑门:“你傻啊,就这样被人由着说!”
余欢笑着向她道谢,赵锦桑嘴巴一撇,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故意要帮你,就是看不惯这些胡说八道的人罢了。”
她挺起胸膛:“要是叫我听见有人嚼我舌根,我非得撕烂她的嘴不成。”
余欢何尝不想解释,但人们更乐意接受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良营销号煽风点火,余欢人微言轻,根本没有主流话语权。
余欢原以为这种事情不过两日就会平息,谁知道流言爆发后的第三天,赵老师找到了她,一脸凝重地问她,外界的流言是否都是真的。
余欢这才明白,原来三人成虎,积毁销骨,都是真实存在的。
哪怕是赵老师,也会或多或少地被流言所影响。
她坦诚自己在上半学期的确交往过一位有钱的男友,但两人已经分手,并不存在外界所传的包、养关系。
赵老师不置可否,只是委婉地提醒她:“学校认为这样的流言损害了声誉,经过一致决定,决定先取消你下周与邻市比赛的名额,暂时先避避风头。”
余欢愣住。
是她想法太天真了。
南影大的公关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出了这种事情的第一件事,不是调查取证,不是保护学生,而是堵住当事人的嘴巴。息事宁人,缩着脑袋做事,是他们一向信奉的原则。
她不可置信地叫了声“赵老师”。
赵老师叹口气,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旁人不信。余欢,你先练着,我和领导再试着沟通一下。”
赵老师当然是希望余欢去的,她一直对余欢寄予厚望;但有时候,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为了生活,不得不低头。到了这个年纪,再刚正的人也屈首了。
余欢没有把丢掉名额的事情告诉韩青青,今天心情低落,也未在练习室练习,只想着早点回家休息。
小区旁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位置不太好,旺季也过了,现在没有顾客,只有店员懒懒散散倚着柜台玩手机。
余欢突然想放纵一下,决定吃抹茶味的冰激凌,走过去买了一根。
淡绿色的冰激凌挤到巧克力色的蛋卷筒中。
付钱的时候,她刚刚从包里掏出来手机,旁边一只手拿着手机递了过去:“刷我的吧。”
余欢抬脸,看到了祁北杨。
他没什么表情,浅灰色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
唯有目光灼亮。
余欢低头,点开了自己的支付页面,语气强硬:“我有钱。”
然而店员笑眯眯地扫了祁北杨的——小情侣拌嘴的多了,她见的多了。
店员笑盈盈地问:“冰激凌第二支半价,您需要再来一根吗?”
余欢心想,祁北杨才不会吃,他最讨厌甜品。
祁北杨顿了下,点头。
天气凉了,余欢穿着厚厚的牛仔外套,外套尺寸偏大,包住了手背,只有手指露在外面,她轻轻咬了口冰激凌。
甜,冰。
激的她一哆嗦。
祁北杨余光瞥见,劈手就想夺她的冰激凌,可又想到前些天余欢刚嫌弃他干涉。
去夺冰激凌的手顿住,他颇有些不自在地劝说:“冷天吃冰激凌容易闹肚子。”
余欢应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又咬一口。
分走她注意力的冰激凌真烦。
祁北杨脑子里全是给她夺过来扔掉的念头,几乎克制不住了。
他手里还捏着一支,一模一样的淡绿色,亏的天冷,捏了这么久,上面的冰还没有化。
祁北杨尝了一口,劣质香精调配出来的廉价甜味,但瞧着余欢吃的开心,他也觉着还不错。
还挺甜。
一路跟到楼下,余欢停下脚步,十分气恼地看着他:“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一点冰激凌沾在她唇角,因为冷,她的嘴唇都被冻的红了起来。
像极了那天被他吻过后的模样。
祁北杨竭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冲动,摸了纸巾出来,递给她,指指嘴角,努力装作一个绅士:“你先擦一下。”
余欢接过纸,狠狠地擦着嘴巴。
看着她把嘴边都擦红了,祁北杨这才说明了来意:“洛铃说你现在被负面消息缠身,让我过来帮帮你。”
余欢把擦完嘴的纸巾慢慢地团成球,捏在掌心,垂着眼睛:“你替我谢谢洛铃吧,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