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盛嘉楠注意到过邵斌这个人。他个子小小的,长相很普通,面相有些戾气,不过那时盛嘉楠看不出来。
那时候不论是操场、食堂还是来回教室的路上,江驰总是勾着他肩,一路在他耳边笑着叨叨叨。他们有时候是两个人,有时候还有班里几个男生。
在一群人嬉笑吵闹时,盛嘉楠总能看到迎面走来的小个子男生,直直盯着他。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又立刻别开,低头快速走过。
这样的次数多了以后,盛嘉楠不免就记下了这张脸。
在一次江驰不在的晚自习,盛嘉楠独自一人下课回家,走在学校附近没什么人的小路时,被尾随的邵斌一下抱住表白,说一些让他听了感到嫌恶的话。
说他会偷拿他喝过的水杯。
说他会捡起他丢掉的东西藏起来。
说他房间里贴满了他的照片,一看就令人兴奋。
说他有多喜欢他……
虽然那时候盛嘉楠比邵斌个子高,但对方出乎意料地力气大,想要把他拉去人工河边隐蔽的小道。
好在江驰从小黏着盛嘉楠,压根不舍得他一个人放学回家,急匆匆赶回学校接他放学,在急得半死时,找到了在拉扯推拒的两人。
盛嘉楠是从小被江驰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他平常自己说话声音大一点,事后都会想抽自己。眼见盛嘉楠被别人欺负,当即火冒三丈,整个人直接炸了,不管不顾地冲上去逮着绍斌就是一顿死揍。
那幅画面盛嘉楠现在还记得,他看着都觉得疼。而邵斌也不愧为疯子,还在用言语一遍遍侮辱他们,刺激江驰。说一些在他们当时那个年龄从未听过从未想过的荤话。
说盛嘉楠是他的童养媳,说江驰把他养在家里就是为了艹,问江驰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上他,爽不爽,还有无数恶心至极的话。
他们的生长环境太健康了,盛嘉楠从未听过这样的黄话,脸都白了。只记得江驰当时愤怒至极地把邵斌的脑袋一下一下磕在路边的围栏,咆哮着反驳他所有恶心的话。
说他从来没想过,从来没做过,也永远不会对盛嘉楠做那种恶心的事……
那一晚之后江驰就产生了强烈的厌同心理,甚至对gay之间的任何亲密行为都产生了PTSD,过激一点的时候,甚至觉得恶心反胃。
最后这件事报了警,在学校教务室处理时,虽说邵斌行为恶劣,也确实找到了他家中所有关于盛嘉楠的物品,可由于江驰对他构成了实质性伤害。所以校方和警方鉴于两人都是未满十八的未成年,希望达成和解。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绍斌并没有对盛嘉楠造成实质性伤害,反而是江驰造成的结果更加恶劣。
当时把江驰气得牙都差点咬碎了。最后还是被盛嘉楠拦下,同意和解。
而校方也承诺会保证他的安全,开除邵斌。
当时和解完,盛嘉楠走出教务处时,江驰就站在走道里等他。
他绷着个脸,面无表情,盛嘉楠走过去轻轻握住了他拳头:“你不应该这么冲动的。”
江驰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瞥过来。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不像昨晚回去,一整个晚上都死死搂着盛嘉楠,还噩梦连连,惊醒无数次。
只是眼里还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我没有冲动。”他用着平淡无比的语气说,“我就是想打死他。”
盛嘉楠看了他须臾,牵着他手,下了楼,走去楼底花坛边无人的一角。
两人站定,盛嘉楠说:“你可以下手轻点,这样我们就算正当防卫了。”
江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盛嘉楠看到他眼眶倏地有点红了,像是这会儿紧绷的神经才隐隐松懈。江驰垂下眼,一把抱过盛嘉楠,将他摁进怀里。
“凭什么啊?盛嘉楠,你说凭什么啊?”江驰嗓音带着点哽意,“什么叫未构成实质性伤害?如果构成了怎么办?我怎么办?他们想过吗?”
盛嘉楠轻抚江驰的后背,听着他的话,也不由陷入了一阵沉思。现在回忆起昨天那几分钟的感受,盛嘉楠仍觉手指发软,有点后怕。
是啊,凭什么啊?凭什么要让受害者忍气吞声,加害者从宽处理?如果构成实质性伤害,就等同于让一个败类毁掉他和江驰两个人。他们何其无辜?
虽然这么想,但盛嘉楠知道该怎么更好地安抚江驰。
“我很需要你,江驰。”盛嘉楠说,“就算是为了我,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好吗?”
江驰下巴磕在他肩上发了一会儿呆,两人静静拥抱了好半晌,江驰才说:“我控制不住,我一想到……”
他喉间一梗,顿时就发不出声音了,只剩胸膛起伏的喘.息声。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盛嘉楠轻拍着他绷紧的肩,又摸摸他牙齿咬得死死的脸,“你别这么生气。别咬了,万一牙齿崩了怎么办。”
盛嘉楠退开他的怀抱,抬起手臂:“要不你咬我吧。”
江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可避免地被盛嘉楠的软声软语哄得心软,垂下眼看他细长单薄的胳膊,情绪逐渐由暴戾转为酸软。
没有人知道他养大这个宝贝有多不容易,每天给他浇水,灌溉营养液,天天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就是期盼他能好好长大。虽然他从不觉得辛苦,可别人永远不会珍惜,只看得到事物美丽的一面,就想打碎他千辛万苦养大的宝贝占为己有。
静默好半晌,江驰说:“你手臂上连肉都没有,崩得更快。”
语气里还透着些许委屈。
盛嘉楠:“……”
江驰抬起眼看盛嘉楠,看他还带着青涩稚嫩的脸蛋。虽然盛嘉楠身材纤瘦,但脸上看着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又白又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