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郎君应该没希望了,终究错付,他不能将女儿嫁给个看病的大夫。
张冼又叹口气,将一个包袱递给晚云:“至于你对小女的深情厚谊,还是就此打住。我改日上门,与你舅父赔罪。”
晚云有些莫名其妙,事就平地里刮风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她全然摸不着头脑。
这就……划清界限了?
张冼却不多言,让人将晚云送出府门。
晚云这一走,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欢喜的自然是方庆。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必想法子拒婚了,他乐得轻松。而当下,没有什么事比打发这丫头回去东都更重要。
忧愁的自然是晚云,还有张玲珑。
晚云在家里昏天暗地的睡了两日。冬至日,僮仆道楼下有个女童嚷着要见晚云,她顶着鸡窝头爬起来,果然是张玲珑。
她又在方师伯幸灾乐祸的眼神中陪张玲珑出去。
小丫头两只眼睛哭成桃子,委屈地问:“父亲为何不许我见你?”
晚云心想,这你须得问你父亲……
明面上一本正经地说:“想来是因为我过几日就要回洛阳,你父亲不希望你难过。”
张玲珑急道:“不在凉州过年?”
晚云面带歉意,道:“家中阿兄行冠礼,是大事,我不得不回去。”
张玲珑嗫嚅着,揪了揪她的袖子:“那……你还回来么?”
晚云稍稍收回手臂,敷衍地宽慰道:“兴许回,且看家中长辈的安排。”
这么说,玲珑松了一口气,终归还不至于太绝望。
本来就是段莫名其妙的姻缘,晚云不知怎么宽她的心,只好带她四处逛,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冬至为大祭,圣人祭昊天于圜丘,州府祭社稷。祭祀完,祭品分于里坊,里正再分到各家各户。故而这日,人人都有肉吃,是不折不扣的大节。
凉州城周遭百里的乡人也来凑热闹,街上人特别多,有好些平日里见不着的玩意儿。张玲珑终归年纪小,很快被小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慢慢平复下来。
她还嫌不过瘾,带晚云去珍宝阁。“这里有好些玩意儿。我时常陪着我母亲来,每月少说也有两三回。”
晚云逛了逛,发现这珍宝阁的货确实稀奇,除了西地来的玩偶,酒器,皮草,干货,还有香品。好些香她只听过名字,头回见到真品。像羯布罗、降真香、茵犀香、月支香。或煮或焚或佩戴,相应的煮具、香炉、熏笼一应俱全。价格不便宜,一品香要二十到四十文,不过都是好成色,香片质地均匀,压得密密实实,少有散碎。
二楼的各色物什,同样琳琅满目。晚云走了一会,瞥见架上有一柄折扇。白玉做骨,钳了片半月状的绿松石,扇钉上结了个红结。
她不由轻笑一声。
张玲珑懵懵懂懂,问她怎么了。
晚云道:“月书赤绳,是定亲时做信物的。可是这红结做得也太过牵强。”
张玲珑一听定亲就来了劲:“那你送给我吧?”
她的眼睛瞪的又圆又亮,毫不掩饰。
晚云啼笑皆非:“却是不能。”说罢,却四下张望,喊了声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