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楼月大喝一声:“宇文将黎,你干什么!”
宇文鄯立在墙头上。他多少预想过这个时候。但此时才知道,面对昔日的战友、兄长和上峰,做多少准备也不够。恰好相反,他放下了熟烂于心的豪言壮语,只道:“九兄、阿月,我走了。”
楼月气急败坏:“走?走去哪里?去西戎?你可是河西道的左将军!”
宇文鄯缓缓摇头:“我宇文将黎乃是宇文氏的子孙,此生只属于大漠。”
“宇文鄯!”楼月暴喝一声,仿佛想将他吼醒,“知道你拿箭指着谁么?”
“我知道。”他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望着裴渊,“九兄,你知道我要什么。”
裴渊闭了闭眼,只反问:“三郎可有参与?”
“与三郎无关。他向来信任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裴渊目光清冷:“想好了?”
“想好了。”
裴渊眯了眯眼,朝楼月使了个眼神。
楼月铁青着脸,从部下手里接过个圆鼓鼓的包袱,扔在地上。
包袱散开,露出一个头颅。
这头颅的主人大家都认识,赤水军都尉赵斌。
裴渊负手道:“赵都尉哗变,当场被斩,赤水军已经被凤亭接管。将黎,你败了。”
宇文鄯看着地上的头颅,目光复杂。
这一切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想到那么早到来。他自以为全盘在握,却还是败在了裴渊的手上。
热血被浇凉的滋味真不好受。
倒是火生有些急不可耐,心里骂了声没用的赵都尉,对宇文鄯道:“此言有诈!齐王在此,那个孙凤亭未必镇得住三万赤水军!”
宇文鄯却没有说话。
若是别人,他兴许会怀疑。可他懂齐王,知道他不屑来虚晃的一套。忽然间,他想到昨夜,孙焕和谢攸宁与他促膝长谈,又是回忆北地旧事,又是展望将来的日子。
那些话语徘徊在耳畔,宇文鄯不由得竖起寒毛。
他二人,原本是早已经料到,一面劝他,一面竟早早设好了圈套。
宇文鄯强作镇定道:“放我们走。”
裴渊淡淡地说:“你走不出这凉州城。”
宇文鄯摇摇头:“本来是,但这女子,九兄损失的起么?”
他指的是晚云。
裴渊的目光倏而露出杀意。
火生看着他脸上那微微变化的神色,却觉得饶有兴味。
“做梦!”楼月喝道,“师兄已经调来兵马,将都督府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尔等今日插翅难飞,还不快快来降!”
话音落下,气氛更是剑拔弩张。而宇文鄯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楼月所言不虚。
可这时,却听裴渊道:“将她放下,我放你们离去,”
这话出来,楼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惊异地看向裴渊,低低道:“师兄……”
裴渊抬手止住,只将眼睛看着宇文鄯:“我说到做到。”
宇文鄯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也有些不可置信,目光狐疑。
火生嗤笑一声,开口道:“殿下既然要与我等做交易,当知晓口说无凭的道理。这样,殿下放我等出城,待得出了五十里外,我便放了这女子,如何?”
“殿下!”这时,公孙显匆匆赶来,拱手低声道,“宇文鄯熟识河西布防,将他放走,后患无穷,当果断击杀之!”
火生目光一凛,“锵”一声从腰间抽出刀来,架在晚云的后颈上。
“这女子的性命可就在殿下手中。”他缓缓道,“还请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