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咽了咽口水。
晚饭时情绪低落,不觉得饿,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现在闻到烤羊肉的香味,她一下就觉得肚子空空,饿得很。
但她仍然有理智,没有动,只瞥裴渊一眼,低声道:“多谢殿下。”
听到这称呼,裴渊微微抬眉。
“为何改口?”他问。
晚云咬唇:“这是军营,礼不可废。”
那声音细如蚊蚋,裴渊却听得明白,她还在计较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在我面前,你可照旧。”他说。
听得这话,晚云不由抬眼看他,触到那目光,又随即转开。
裴渊将筷子摆在她面前,催促道:“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晚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向叫嚣不停的肚子臣服,一脸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尝了尝。
如裴渊所言,这羊肉美味得很,烤得外酥里嫩,教人食指大动。
见她低头吃东西的模样,裴渊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当年,唇角不由弯起。
晚云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想抬眼,却生生忍着。
不许看他。心里那个声音说道,他也就是送些吃食给你,送了之后,他就会离开,然后像从前那样,不声不响地将你扔下。你既然决定不再扰他,便要有骨气。
正当她打定主意不抬头,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晚云看去,裴渊将一只玉佩放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块羊脂白玉,雕刻着精致的纹饰,中间有“子靖”二字。
她知道,这正是裴渊的字。
“我的亲卫都识得这玉,”只听裴渊道,“你带在身上,以后要见我,便以此为信物。”
晚云诧异不已。
终于望着裴渊,开口说话:“阿兄是说……日后我可随时见阿兄么?”
裴渊道,“只要不是像现在这样以身涉险,我绝不阻你。”
晚云嘴角抿了抿,他仍然没有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云儿,”只见裴渊注视着她,正色道,“宇文鄯之事,错不在你,我也不曾怪过你。”
晚云怔了怔,忽然,鼻子酸了酸,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
“可你见到我,只想将我赶走……”她说。
裴渊道:“我若是只想赶你,为何还要亲自送你去沙洲?”
晚云的心头倏而一热,喉头滚了滚,望着他:“那……那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又为何一直不来找我?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也不知如何回到那山中的宅子里,直到不久前,我得知了你的身份,才跑过来看你……”
她越说越是委屈,眼睛红红的,竟哭了起来。
裴渊本吃透了她的心思,此番见面,要说什么早已有了充足的准备,却没料到她竟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不由一时怔忡。
蓦地,从前面对她哭泣时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裴渊僵坐片刻,只得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递过去:“别哭了……”
晚云却不肯接,拿出了自己的,用力擤了擤鼻涕。
裴渊无奈,只得将帕子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