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沉默着思量片刻。
谢攸宁问:“九兄担心信报有诈?”
“无不可能。”他沉吟片刻,抬眸扫过众人。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叫人如芒在背。他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却问:“三郎以为如何?”
谢攸宁抱着双臂,摸摸下巴:“请城守军、豆卢军和玉门军分别再派斥候前往,我亲自挑人。”
裴渊点点头,“就依右将军所言。另外,明日起加紧巡防各烽燧、豁口,人员马匹亦听从右将军安排,有劳诸位。”
众将得令,行礼而去。
谢攸宁仍站在原地。
裴渊自案上拿起一盏茶,问道:“有事?”
谢攸宁也不遮掩,道:“九兄要将阿晚打发到沙州?”
“正是。”
“他是我侍从,我想把他留下。”
“我不记得你有姓常的侍从。”
“新得的。”谢攸宁道,“反正我说他是就是了,回头我再让府中入册补上。”
裴渊抿了一口茶:“左领军卫非永宁侯府,你知道规矩,一应人等进去,皆有专人审查,以防奸细。”
“他又不是做军吏,就当是我身边伺候的僮仆!”
“胡闹!”裴渊沉下脸,“大战将近,你将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带在身边,嫌命长么?”
“你莫小看人。”谢攸宁道,“阿晚聪慧机敏,甚是勇敢。那日我对付谭庸,杀耿泰,他亦在场助我。至少比杜重阳有用多了。”
裴渊只觉额角跳了一下,他竟还带着她去杀人。
大敌当前,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毋需多言。”裴渊斩钉截铁地说。
谢攸宁极其了解裴渊的脾气,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他不明白,他想将阿晚留在身边怎么就那么难。
裴渊道看着他,神色平静:“三郎,将黎叛逃,将士士气低落,甘州、关外局势不明,河西的安危就掌握在你我手中。将黎从前的部下,日后都由你来统帅,你乃七万豹骑之首,遇事务必三思而后行。”
提到宇文鄯,谢攸宁面色一整,那日的愧疚重上心头。
“三郎明白。”他说,“九兄放心。”
他的神情低落。裴渊知道,宇文鄯一事于谢攸宁最难释怀,可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裴渊身为兄长和大将军,须得拉着他跨过去。
“你还有许多事要忙。接下来的桩桩件件,不能再出半点岔子。关外究竟出了什么事,速去查清,我要准确的消息。”
谢攸宁得了委任,心头踏实了些。在他心里,九兄就是有这样的力量,无论出了多大的事,他总能镇定自若,将之后的路安排的明明白白,让人知道该迈哪只脚,该踏多大步伐。这异常重要,人只有动起来,才能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是。”谢攸宁郑重回道。
裴渊颔首:“至于常晚,后日辰时,我出发往阳关,会亲自送他到沙洲。”
话说到这份上,谢攸宁也不敢再有异议。
可他仍然感到不解。
“九兄,”他说,“你与常晚究竟是何关系?那日为何会为他放走将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