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回过神来,摇摇头,给他倒了杯茶水,问起谢攸宁的事:“阿兄,三郎不会有事吧?”
“不会。”裴渊安慰道:“三郎不是鲁莽之人。他自有法子应对。”
晚云想起从凉州奔赴玉门关的路上,都是谢攸宁在安排和解围,他确实在行军上经验丰富。只是由此西去便是关外,荒凉不说,还四处散布着戎人残兵,危险重重。可他只有一个人。
她不由得蹙起眉头:“他为何只身前去?为何不多带些随从?”
裴渊是懂谢攸宁的。他多少有点赎罪的意味。
三月之令异常艰难,他选择铤而走险是不想连累别人。若能取戎王首级,那最好,算将功补过。若不能,则已经经全力以赴,至少死得其所。
他缓缓道:“三郎一直自责,把将黎的叛逃和死归结在自己身上。”
果真如此。
“为何他总是想不通?”晚云不由得埋怨道。
裴渊轻轻摇头:“并非想不通。只是这么想,要容易些。”
迎着晚云困惑的眼神,他继而解释:“三郎始终不愿意相信将黎是那样的人。若把一部分错归在自己身上,将黎就没那么可恶,这样他心里会好受些。”
这傻子,晚云不由得暗骂。
气罢,她看向裴渊,忽而道:“阿兄可是想去追三郎?”
他驰援谢攸宁的提议已经在激烈的反对中搁浅了。可她的目光异常笃定。他问:“何以见得?”
“阿兄不会丢下三郎。”她肯定道:“就像三郎当日得知阿兄可能在甘州遇险,即便越狱也要前往,阿兄亦如此。”
裴渊笑了笑,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欣慰。他戳了戳她的脑门,叮嘱:“别说出去。”
她忽而觉得自己和阿兄更有了个小秘密,不,是大秘密,忽而一阵欣喜。
不过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她又忧愁起来,道:“阿兄也要出门么?”
她想起关外茫茫的戈壁和雪尘。扬起风时,白沙障目,视线不过几丈远。光是想阿兄的背影消失在那混沌之中,那就觉得难受。
裴渊看她的小脸渐渐皱了起来,宽慰道:“你且安心,我领兵前去,并非独闯。”
晚云却坐直了身子:“阿兄要出征?”
“嗯。”裴渊道:“我明日要去阳关一趟,找凤亭商议此事。你替我留在此处稳住阵脚。”
“我?”晚云指了指自己。
裴渊点头:“叔雅知道我去哪里都会带上你,因而你留在这里,他会安心些。”
“那阿兄还回来么?”晚云紧张道,“阿兄不会由阳关出塞吧?”
裴渊看着她,久久不语。
晚云隐约知道了他的答案,可还是巴望着一丝转机。
裴渊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道:“我并非丢下你。只是此番行军必定艰险,确实不能带你前去。”
她低头,双手紧了紧,强迫自己回:“我明白。阿兄不必担心,我不会再胡来。只是……”她咬了咬唇,“高昌在两千里之外,阿兄要多久才能回来?”
“我头上还有三月之令,所以必定在三个月内回来。”
三个月?那就不能和阿兄一道守岁了。
“你能帮我个忙么?”裴渊问道。
晚云点头:“阿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