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一言不发。
帐中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只烛台上啪地一声,响了个烛花。
太子继续说:“我此番来找你,想听听你的看法。当年老九在北地时,也曾在敌营落马,当时被薛鸾所救。如今薛鸾不在军中,你说谁能救他一命?“
他的语气轻快,全然没有丝毫担忧,甚至有一丝幸灾乐祸。
裴瑾平静地说:“主帅出事,自有他的手下去救。孙凤亭在,谢三郎也不远,他们自然会想办法。”
“哦?”太子诧异道,“你是说,我等就此袖手旁观?”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瑾也沉不住气了,猛地坐起来,道:“兄长何必惺惺作态?若兄长有心相救,早就发兵前去了,何须与我商议?”
他气势汹汹,太子却变得异常平静。
“老八是怨我不顾及兄弟之情?”
裴瑾不置可否,只道:“兄长给我一千兵马,我即刻启程去救!”
太子看着他,忽而笑了笑,“若今日出事的是我,你和老九可会相救?”
“兄长说的是什么话?”
太子徐徐站起身来,负手在帐中踱了几步,冷声道:“这是裴渊自找的。父皇只令他取首级,他偏要夺城,自不量力!”
他幽幽地看向裴瑾,道:“你要听话,莫要意气用事。背地里通风报信这等事,日后莫要再做。一则你传不出去,二则……”他笑了笑,“老九也收不到了。”
裴瑾怔怔地看着他:“你……”
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拂袖离开。
裴瑾沉默许久,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晚云。
她看着他,惊疑不定。
裴瑾叹息一声:“明白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信传不出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看九自己的了。”
自太子来访,已经过去了十日。
在那之前,太子还准裴瑾入帐议事;可那之后,裴瑾彻底成了闲杂人等。他每日自嘲,说自己百无一用,骗吃骗喝。
连太子帐中的人都喜欢拿他取乐。
吴王裴律是太子胞弟,在太子跟前开玩笑,也最无顾忌。他笑道:“老八这回委屈大了。平素在朔方呼风唤雨,何曾想到这般落魄。”
太子挑了挑眉,假意训道:“自家兄弟,说什么风凉话。”
裴律道:“并非风凉话,是老八太不像话。当年为了个小郎,和舅父家老二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父皇就曾当面斥责。让他吃瘪也好,杀杀他的锐气,好让他冷静冷静。”
“既然要他冷静,你们便莫去招惹他。”
“臣弟晓得。”
太子放下手中的信,道:“戎人来降一事,诸位怎么看?’
裴律看向太子手中的信。
那信是刚得的,是戎人残部送来了求和书。
裴律笑道:“来降自然是好事。只是不曾想,他们那样无用,不战自降了。”
太子副将张冲附和道:“区区残部,已是苟延残喘,我等有五万雄师,就算他们反抗,正好敲打一番,又何足惧?”
“正是此理。”裴律道,“他们还俘获了老九一干人,可谓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