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无奈一笑:“我就去半日,晌午回来,再也不出去。”
现在才辰时,到晌午还有三个时辰。何况外头还下雪,也不知跑去哪里喝西北风。
她问:“阿兄要出营么?”
“不出营,等好些再出去。”
“城楼呢?”
“兴许免不了。那里高,能看见的人多,省事。”
晚云的脸又沉下:“若阿兄是我在仁济堂的病患,我可就撒手不管了。”
裴渊知道她这么说,便是无碍了。
他笑意更深,抬手摸摸她的头:“委屈你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奖励。”
晚云瞪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从头上扒下来。刚想说什么都不想要,转念一想,糊涂,怎么跟奖励过不去?
“奖励且记着。”她说,“阿兄带我去。”
见裴渊的笑意凝住,她忙补充道:“我就远远跟着,不扰你们谈正事。”
裴渊有些无语。他总想着不让她受苦,可她总是如此,有时候懂事的叫人心疼。
“为何远远跟着?”他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大夫,尽可大大方方,名正言顺。”
“那岂非坐实的阿兄身体不好?”晚云嗫嚅,“像师父那样,他就不能轻易入京师。他若去了,别人就难免问,是不是圣上龙体不好了……”
“将士们不是京中的那些老贼,无人有这等诡诘心思。”裴渊淡笑:“我也不是父皇,无人会这般成日惦记我。”
说罢,他松开她,准备执起筷子用早膳,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早膳过后,裴渊先去官署议事。
晚云在旁边厢房里等着,听着隔壁隐隐传来裴渊的声音,已然与往日无所区别。
当然,她知道那是他强撑出来的。他向来如此,所有苦痛都自己默默咽下,不让人看出分毫的不堪。
包括当年在山中和她一起的时候。
有时,晚云觉得神奇。至刚易折,他这擅长自我逼迫的性情,能活到今天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正想这些有的没的,忽然,晚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她忙朝门口望去,却见进来的是楼月。
看到她脸上失望的神色,楼月毫不意外。
“你用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他揶揄道,“门板都要被你望穿了。”
晚云不理他,道:“他们议事还没完么?”
“快了。”楼月伸个懒腰,“都是些杂务,琐琐碎碎,听得人脑仁疼。我看与我无关,便借故如厕,跑了出来。”
晚云鄙夷地看他,道:“亏你还叫他师兄,你便忍心让他一个人脑仁疼?”
楼月毫无愧疚:“那是自然,谁让他俸禄几倍于我。”
晚云还想再说,楼月却幽幽盯着她:“你昨夜已经回房了,为何后来又偷偷摸摸地去师兄屋里?”
蓦地被他问起,晚云脸上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