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多生分,叫姑姑。”晚云道。
慕言看向慕浔,慕浔唤了声“姑姑”,慕言也跟着叫。
晚云笑了笑,慕言一看就是个胆子小的。
也难怪,半大的孩子,没爹疼没娘爱。
他母亲生他时大血崩,靠着晚云师父文谦的医术勉强得救,但终是伤了根本,缠绵病榻两年后撒手人寰了。
父亲慕桢也通晓医术,是个侠义之人。他坐拥雄厚的家资,却热心乡里之事。当年天下纷乱,有流寇蹿入本地烧杀抢掠,慕桢带领乡人揭竿而起,筑起邬堡,与流寇大战。可惜,一次,他遭遇上了一伙叫虎啸会的绿林,激战时中了流矢,故去了。
慕家从此衰落,慕浔和慕言尚幼,不能理事,如今家业被几个慕家宗亲打理着,听闻也只能勉强支撑而已。
晚云想着这些,不由得摸摸慕言的头,又拍拍慕浔的肩膀,在他们身旁落坐,笑道:“说起来,你们父亲也是我半个师父。”
慕言又下意识地看向慕浔,慕浔咽了咽,道:“听闻父亲曾传姑姑针法。”
“确有此事。”晚云道:“慕家针法名扬天下,我当初也是软磨硬泡才求得你父亲亲自教授的。”
慕言又皱起了小脸,似乎再也忍不她胡乱唬人,小声道:“可师父说姑姑是以游玩的名义到我家偷学的,后来学了七八成,父亲无奈,才将针法悉数教授……”
晚云:“……”
方才的温情和伤感,已然烟消云散。
“阿言。”慕浔打断道,“往事已矣。若无姑姑当日偷学,如今我们家的针法就失传了。”
晚云抽了抽嘴角。什么叫偷学?
嗯……她确实是偷学,但这个不重要。
“失传了?”她诧异道,“你父亲竟未传你针法?”
晚云知道慕家针法是祖传的,像慕浔这样的长子,开蒙起就要学习。可慕浔已经年近十四,竟仍未得真传?
慕浔脸上露出些许羞赧,点点头道:“父亲向来做事随性,曾言少年就要多玩乐,继承家业之事成冠后再说,于是一拖再拖,没想到父亲一朝出事……”
这确实慕桢的性子。
她明白过来,看着他:“所以你此番随你师父前来,就是向我讨针法的?”
晚云神色平静,慕浔拿不准她的意思,有些迟疑。
这才认识第一日,就向人讨东西,会不会惹人生厌。何况,姑姑在父亲和师父的嘴里,都是个容易发脾气的人。若她发起脾气来……
“向她讨就是了。”这时,姜吾道从西院过来,扬声说道。
兄弟二人见了他,如蒙大赦。慕言唤着“姜叔公”,笑嘻嘻地上前去。
啧啧。不知为何,晚云心头有几分醋意。这一个个的死小孩,为何从来只会坏她的事,而不与她亲近。医帐的小童也是,慕家兄弟也是。
她嘴硬道:“就是讨我也未必给。”
“欠揍,他们可是你师兄的徒儿。”姜吾道说,“再说了,他们父亲当年教过你,便也算你师父。将人家家里的东西还给人家,天经地义。”
晚云心里翻个白眼,说得好像自己真是偷的一样……
但提到此事,她忽而心生一计,对慕浔道:“教你自是可以,不过此事还需你师父亲自与我说。”
姜吾道闻言,哼笑一声。心知她不过想以此为筹码,讨好王阳。
多大了还这般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