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又好气又好笑,“嘁”一声:“我才不与小儿共乘,我自己走。”
说罢,径直走向自己的坐骑。
裴渊笑着扶她上马。
慕言似自知不对,跑到她马前,道:“那不如阿言乘姑姑的马?”
晚云扭开头:“不用你可怜,到你师父那里去。”
王阳摇摇头,将慕言交给姜吾道:“跟你们说过不能得罪她,她心眼小。这下好了,你们那自家的针法,要学下来只怕遥遥无期。”
兄弟二人连忙告饶。
一阵喧闹之后,众人都上了马。
晚云回头看,裴渊仍站在旁边,晨曦之中,面若冠玉。
“我走了。”她说。
裴渊颔首,上前替她将裘皮大氅拉好,道:“路上小心。”
晚云忍不住想低头抱抱他,可长辈们都在,她不好意思。于是回握了他的手,当是回应了。
“去吧。”裴渊微笑。
早前,晚云已经去信和福禄约好了时日。
那药贩是他的老友,自当由他来引荐。
在路上,晚云和姜吾道、王阳详细说了姚火生和珍宝阁的事。不过怕他们担心,所以并未提及姚火生还活着。
二人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样诧异,听罢之后,并无许多表示,只有王阳揶揄她狗屎运,说她幸好不曾真遇到亡命之徒。
晚云只觉无语。那些回想起来仍旧能让自己大呼神奇的经历,在他们眼里竟然只是走狗屎运。
“那些铺子,你便打算收下了?”这时,姜吾道问。
晚云道:“阿兄说这几个铺子需得交由官府查验,若无碍了才好接手。等那时,我琢磨着把铺子交给方师伯打理,每年分他些利钱,师叔觉得师伯会答应么?”
姜吾道觑了她一眼,像听了什么怪事:“自是乐意。有这等好事,方师兄那算盘精怎会推拒?只是你为何要交给他,才几间铺子,自己管着就是了,赚些闲钱不说,还能给你师父省几个嫁妆。”
晚云摇头:“我人在东都,如何管的了这些?”
“怎管不得。”姜吾道笑笑,“只消巴结好你师兄便是。”
说罢,他向王阳使了个眼色:“你师兄那么些管采买的手下,长年在河西行走,最是精通货物之事。可让他们隔一两月替你查账,其余琐碎,那些安国人比你在行,交由他们料理便是。至于你,可像那些大商贾一般,在东都住着,只处理大事。只要邮路畅通,有何难处?”
晚云了悟,原来竟有这般学问。
仁济堂共有五百家铺子,但主要是师兄在帮着师父打理。
而晚云则帮着王阳打理东都的总堂,算是副手的副手,对具体地经商,其实了解不多。
师父这么安排,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因为她终归是个女子,不想她抛头露脸太多,担心她被欺负。
虽然师兄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师父多虑了,向来只有师妹欺负别人,何至于被别人欺负。”
可文谦不想让晚云像王阳一样为了生意四处奔走,都不由得摆手作罢。
“算了算了,她能替你管好总堂就不错了。”
每每说起此事,王阳总感叹自己在师父眼里是牲口。
对于这般安排,晚云也并无异议。她一直念着要给裴渊治头疾,学习用功,乐得不去管仁济堂里的经营。
但如今,她忽而发现是自己到底狭隘了。日后,只怕要补上的功课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