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脉搏探不出来,除非剖腹验尸。”晚云摸了摸珠儿平摊的小腹,道:“即便是真的,月份也应该很浅,很难看出来。我只是想,宫中女官若与人私定终身,是否是大事?”
谢攸宁道:“我不知戎人王宫的规矩,但在我们朝中自然是大事。若被察觉,兴许要被赐死。”
“如此,假设她当真有了身孕,虽然不知与她被杀有何关联,但孩子的父亲是否也是个线索?若我估计不错,她怀上的日子,大约就在从高昌返程的路上。”
谢攸宁目光一亮,道:“这不难查证。那时还是我领军,让手下去查一查兴许有结果。”
晚云点点头,又道:“还有,她若是怀有身孕,必定找郎中,兴许能问出些什么。瓜州府可有医官?”
“有。可她未必敢找府中医官,兴许从外头找郎中。”谢攸宁摸着下巴,道:“若是些江湖郎中,就不好找了。”
晚云想起今日师兄和她说起回春堂归属于仁济堂的事。江湖郎中再不好找,终归要买药置货,医官药行多少都认识,通过回春堂去打探兴许要好找些。可师兄才跟她说过不能暴露这层关系……
“回春堂是沙州和瓜州的大商号,兴许认识许多郎中,不知是否愿意帮忙找?”谢攸宁忽然问。
晚云一惊,故作镇定道:“我与回春堂的人并不相熟。况且……”她语气一转,狡黠地看着谢攸宁,道,“你们还拘着回春堂的大主事何田和商队,还想让人家帮你们,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谢攸宁哂然。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居然还纠缠上了?
他知道晚云的意思,思量片刻,老实道:“此事我不好做主,我先传信给九兄,让他定夺。”
晚云瞥了他一眼:“原来这等小事你也不能做主。”
谢攸宁笑了笑,诚恳道:“把你的私心收一收,激将法在我这里不管用。”
晚云碰了壁,不由感到挫败。
真是岁月催人老。她心想,连谢攸宁也变得精明起来了。
她不再纠结下去,转了转眼珠子,眼神悠悠飘到窗外,岔开话题道:“也不知阿兄那里如何了。”
裴渊那里不如何。
薛鸾失踪,五殿下裴律又气又怒,三不五时就上谯国公主的府里闹,谯国公主自是不吃这套,把球踢给了裴渊。
裴渊亲自来到,裴律却是不依不饶,说不到两句又闹翻。
如此循环,一上午已经第三回了。
连孙焕都忍不住和楼月感慨,“五殿下怎么说也是风月场上的常客,没想到却是个情种。”
楼月却撇了撇嘴:“可他这么个闹法,师兄如何办事?他这是盼着师兄把人找出来,还是盼着别找出来?”
孙焕笑了笑:“说的是。五殿下这脑子果真叫人望洋兴叹,连我们阿月都不如。”
“少拿我跟他做比,晦气。”
裴律闹了一上午。谯国公主毕竟是个年近八旬的老人,见他赖着不走,也没了好脾气。
“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你九弟把人藏起来?”她喝一口灵芝茶,缓缓道,“他为何这么做?”
“自然因为嫉妒我和鸾儿!”裴律气急败坏,“鸾儿如今已经倾心与我,老九就是见不得我好!”
谯国公主继续喝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裴宴当真是老了。她心中感慨,留在身边的嫡子,竟是不知体面为何物的酒囊饭袋。
再看向下首的裴渊,只见他端坐着,手里也捧着一杯茶,仿佛事不关己。
“子靖怎么说?”公主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