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
想到王阳那算盘打得啪啪响的样子,她身上起了一阵鸡皮,仿佛自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怎么,不愿?”文谦道。
“愿!”晚云一口应下,奉承道,“还是师父疼徒儿,徒儿就知道师父不会藏私。”
“莫多想。”文谦将一条鱼拿起来看了看,道,“我不过是怕你走火入魔,到时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先说清楚了,免得麻烦。”
嘴硬。晚云心想,脸上仍笑嘻嘻的。
“话说回来。”文谦又道,“你替九殿下治病,为何不找他出这笔钱?光会讹自己人,你就不能出息些?”
“师父此言差矣。”晚云一本正经,“凡事目光要长远些。我今日不与阿兄计较这些小钱,阿兄日后自然也不会跟我计较。我的工钱和阿兄的俸禄相比,不过九牛一毛,大家都大大方方的,日后谁得利还不是一目了然。”
文谦目光一震,终于露出笑意:“孺子可教。”
晚云这几日头一回得了夸奖,笑眯眯道:“都是师父教得好,徒儿日后定然再接再厉!”
肃州府里,裴渊坐在案前忽而打个喷嚏。
楼月刚从屋外进来,去架上给他披上件长衫,道:“师兄多穿些,这天多作怪,前两日竟然还下了场急雪,听闻三郎他们因为道路难行,又停下来了。”
裴渊穿上衣裳,道:“无碍,慢些就慢些,还押着戎人王族,安稳无恙地带回去才最紧要。”
楼月将几封信寄给他,道:“有叔雅的,凉州府的,还有常晚云的。”
裴渊淡淡地“嗯”了一声,捏了捏晚云的信,约莫知道里头是什么。他勾了勾唇角,把那封信留到最后。
他的神情一丝不落地落入楼月眼里。楼月暗自腹诽,自从晚云走后,裴渊又恢复了过去的冰山脸,只在每日接到信时才神色稍松,堪称每日例行一笑。
走神片刻,听裴渊问道:“鄂伦如今到了何处?”
楼月道:“已经秘密送回王府了,交由公孙叔雅继续审问,想必过几日就有更多的供词送来。”
“可曾被人察觉?”
“叔雅心细,将人转手了好几回,连我们的人都不曾察觉。”楼月道:“没想到,他们竟能堂而皇之地将落网的王府亲卫和仆妇灭口,幸而师兄此前留了个心眼,将鄂伦提前转移走,否则我等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预料之中。他们既然胆敢从河西道截人,就该想到会栽在我手上,也就势必想到了后路,大不了就是个灭口。”裴渊道:“而且,幸而他们这般大动干戈,我才好断定,此事确实不是五兄指使的,他那时才从瓜州出发,没那个能耐派人到凉州灭口。”
楼月想起早前裴渊的推测,若此事非裴律所谓,那便是皇后和太子一党了。楼月问:“可中宫那边做事虽阴损,也不免卤莽。这么做,岂不是连累了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