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心中也不好受,嗫嚅道:“师叔,此事是因我和师兄而起,我替师兄给师叔赔不是。”
说罢,她放下灯笼,便要下跪。
姜吾道赶紧将她搀住,瞪一眼:“我怨你们了么?我岂是那等好赖不分的人。是封家欺人太甚,我要算账也是找他们去,与你们何干?”
晚云看着他红肿的眼,也不由鼻子发酸,道:“我知道师叔不易。师父派我过来时,曾交代过,要我好好帮师叔。师叔放心,我以后定然好好做事,不会辜负师叔苦心。”
听她提起文谦,姜吾道的神色缓下许多,没多言,只拍拍晚云的肩头。
“师叔莫要难过。”晚云接着道,“如今师叔不是一个人了,师叔有我。房子没了就再盖;生意没了就再找;谁要欺负我们,我们必定欺负回去,可好?”
这话满是意气,姜吾道听着,却莫名顺耳。
他知道晚云大约有那么几分底气来自于裴渊。若是从前,姜吾道一向反对跟这些贵胄牵扯太多,毕竟皇城司一家,就已经让仁济堂麻烦不断。
但如今,姜吾道也看开了些。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就拿今晚的事来说,若没有裴渊帮忙,姜吾道失了晚云又失了仁济堂,大概会再也无颜见文谦,只剩下自挂东南枝谢罪一途。
心中长叹,原以为人过中年,自己已经见过了大风大浪,可处变不惊。但到了真正的风浪跟前,他才忽觉自己脆弱不堪。而最先将他搀扶起来的,却是年少的师侄女。
“好。”姜吾道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天色,道,“回去歇息吧。”
晚云见他脸上终于没有了方才的凄苦之色,也放下心来,一口应下。
师侄二人打着灯笼往朱出走,一边走,晚云一边向他说起先前的事。
“今夜二殿下和阿兄一同擒住了封爽和五殿下,”她说,“我稍后去打探打探,看他们是如何打算的,明日一早就来给师叔送消息。师兄那头,我早前让人去知会过了,让他不必担心,明早还是会亲自去跟他说一声。我知道师叔今夜必定睡不着,不若去看看阿承的伤势?他可不能有事,否则不仅袁叔那头会难过,师兄也会不安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却已然将所有事都考虑了下来。姜吾道听着,心中欣慰,微微颔首。
“阿承那边我自会照料,多重的伤也会治好。”他说,“至于九殿下那边,他定然已经安排妥当,你不必急着去扰他,一切等天亮后再说。”
晚云笑了笑:“师叔放心,我自有计较。”
待得姜吾道离开,晚云转身,忽而发现楼月站在不远处。
“你怎在此处?”她讶道,“怎不去歇息?”
“不敢歇。”他说,“你若又像个鸡崽儿一般被什么人提了去,师兄只怕要拿我祭天。”
晚云:“……”
楼月慢悠悠走过来,看着姜吾道的背影,道:“姜医监当真辛苦,又要当太医,又要管仁济堂,如今还被封家那疯子盯上了,只怕日后不好过。”
晚云的神色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