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深看着她的笑靥,微微一怔,暗道确实有几分常仲远的影子。
想起当年那风姿翩然的白衣谋士,朱深心头浮起些感慨,温声道:“九殿下唤在下阿公,娘子若不嫌弃,私下也可随九殿下一道称呼。”
晚云怔了怔。他这么说,意思十分明白,裴渊定然已经和朱深提过他们二人的事了。
脸上浮起一阵潮红,晚云有些不好意思,却仍然唤了一声“阿公”。
朱深的脸上露出笑意,眼看着宫门到了,对晚云道:“稍后到了殿上,娘子若遇不顺,切莫惊惶。只要对圣上恭敬,他不会为难。”
晚云忙连声道谢。
走进宫室之中,朱深先寻来一位老宫人,吩咐了一番。老宫人应下,随即将在晚云引到偏殿里,而后,送来一身宫装。
那是一套月牙白的襦裙,配了件粉色半臂。据宫人说,这宫中时常有贵胄大臣的女眷来面圣,有时还有宴饮,难免会出现有人衣裳脏损之类的意外,这衣裳,就是宫中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的。
待晚云换好出来,朱深看了看她,露出满意之色。
“还有一条,娘子须谨记。”朱深压低了声音,说,“五殿下昨夜去了,圣上如今正是神伤的时候。在下曾听闻五殿下与娘子有些过节,当下绝非提起他的时候。若非圣上提起,娘子须得尽力回避。”
晚云怔了怔,问:“五殿下去了是何意?”
“就是薨了。”
晚云神色一变。
朱深却不多言:“圣上已经等候多是,请娘子入内。”
此事,似一声惊雷落在头顶,将晚云吓了一跳。
晚云跟着朱深走到殿外时,仍觉得缓不过神来。
朱深看了看她,示意她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而后,小步趋前,在皇帝面前行礼,恭敬道:“陛下,常娘子来了。”
晚云嗅到大殿里的龙涎香混杂着药味,料圣体违和,未几,便听一个声音低沉而疲惫的声音道:“让她进来。”
通常这个时候,朱深将人请进去就是了。可他还是忍不住给晚云多几分照拂,亲自领了她入了内间,让她跪在榻前,道:“娘子给圣上请安。”
晚云不敢抬头,依言伏拜:“民女常晚云拜见陛下。”
余光只见榻上的人动了动,缓缓坐直了身子,他说:“你先下去。”
朱深称是,而后看了晚云一眼,转身退下。
晚云只觉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脑袋上盘旋了一会,而后,皇帝开口:“你起来说话。”
她谢了恩,站起来,依旧垂着眸,不敢与皇帝直视。
晚云对皇帝所有的猜测,都是从裴渊、裴安和姜师叔那里来的。
在他们的言语中,皇帝是冷酷无情的父亲,是精与算计的帝王,简而言之,并非什么好人。
心隐隐撞着胸口,晚云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