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谦入京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京师。
他的名望一向深远,人们奔走相告。许多商号纵然昨日曾来请命,听闻了此事都纷纷关了铺子,又重新来朱雀门前帮忙。而有些不情愿来的,听闻文谦来了,也不想在此时落下非议,忙不迭赶来了。
朱雀门前,一时间人数倍增,再加上来看热闹的,宽阔空地上竟显得有几分拥堵。
许多多年未见的老友也赶来,见他跟门人一起跪在地上,都替他着急,甚至有人要上前将他拉走。
第一个这么做的是个三品以上朱衣大员,架势很足,来到之后,二话不说就让人将文谦架起来。
文谦不得不从,与他到一旁去说话。
晚云侧过脑袋问姜吾道:“师叔,这是何人,看起来与师父关系不菲。”
姜吾道瞥了她一眼,道:“你不认识他,但认识他儿子。”
“谁啊?”
“右将军谢攸宁。”
晚云恍然大悟,再看向那人,只觉又是亲切又是好奇。
如此说来,这位就是永宁侯谢晖。晚云在河西时,曾经和王阳议论过,说文谦号称是江州通,谢家又世代追随镇南王,恐怕他们二人是认得的。如今看来,竟是猜对了。
“怪不得阿言那时要拜三郎为师,师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原来是知晓这层关系。”晚云道。
“我是那般势利的人么?”姜吾道冷哼,“若非谢将军看着是个良善之人,我也不会将阿言交给他。”
晚云奇道:“师叔那时刚去河西,又是头一回见谢三郎,怎知他良善?”
“能被你欺负到头上,不是良善是什么?”
晚云:“……”
“谢将军的也性子也随了他父亲。”姜吾道转而道,“你瞧这半日来,你师父的许多老友虽看着着急,但顶多只敢在一旁挤眉弄眼,只有永宁侯敢为人先,穿着朝服便上前来说话。所谓患难见真情,不过如此。”
晚云认真地听,只见谢晖说话有些激动,随即广袖一甩,疾步入了朱雀门。
文谦凝视他的背影片刻,才回来。
姜吾道问:“谢侯冲师兄发脾气了么?”
文谦摇摇头:“他都到了这个岁数了,没什么脾气。就是心急,怕圣上拿我如何。”
“那他要如何?”
文谦苦笑道:“他要去面圣,拦也拦不住。我不担心圣上把我如何,倒是担心圣上怀疑他的忠心。这谢晖,性子憨直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召见完文谦,原打算好好歇一歇,没想到由着谢晖打头的一干旧臣纷纷进宫替文谦求情。
皇帝烦不胜烦,恼道:“朱深,你来评评理,是我把逊之如何了么?是他自己要去跪的,怎么落到他们眼里,就成了我罚他跪了?”
朱深在一旁赔笑。
“你进来是有事要报?这回又是谁要来见朕?”
朱深顿了顿,拱手道:“是太子和左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