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谦颔首。
晚云揉了揉鼻子,“因而师父也是从他们那里知晓了我在那边的情形?”
文谦没有否认,道:“否则你方师伯又怎么会放心你独自深入那荒凉之地?就算九殿下对你再好,那也是外人。你虽托人捎信带话,可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的本意?总须得佐证,才能让人放心。暗桩的人每几日都传回到你的消息。因而你到了哪里,是否安然,你师伯很快就知晓了。”
说罢,他看了看晚云:“你师伯说,那时大雪封路,又逢战事,道路阻断,他只能用信鸽传信。就那阵子,你师伯的信鸽冻坏了好几只,直呼心疼,在我面前大发牢骚。我赔了好些钱财,才终于让他闭了嘴。上次忘了跟你说,这笔钱要从给你的工钱里扣。”
晚云感到窒息。自己账面上的那点工钱,只怕不但一文不剩,还倒欠了许多。
大约是看出了晚云在肉疼,文谦安慰道:“你放心,有你师兄在,就算你这辈子穷得一个钱不剩,他也不会让你睡大街。”
晚云讪讪。
这话倒是确实。王阳和她不是亲生兄妹,但竟然比许多亲生兄妹都要好。
至少比天家的强百倍,
文谦说到此处,叹道:“你二人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修来这兄妹的缘分,要好好珍惜才是。你能否答应师父,无论日后发生什么,必定不得抛下你师兄一人。”
“师父这是说得什么话?”晚云瞪起眼,“我怎么会抛下师兄?师父若是因为我上回离家出走去河西,便觉得我无情无义,那大可不必。我既然认了师父的家门,就总会回来的。师父不知道,今年元日的时候,我想着师父和师兄遥在东都,吃年夜饭时没我必定也不香。想到这个我便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我可比你们嘴里说的有良心多了。”
“我没什么不香的,你师兄不香罢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晚云笑嘻嘻地扯扯他的袖子,眨眨眼,“师兄可都跟我说了,说师父吃着吃着差点哭了出来。”
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转头就将他卖了。文谦心中郁闷。
晚云却望着文谦:“师父怎么交代我这些话?说得师兄孤苦伶仃一样。他有师父,还有仁济堂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明明热闹得很。莫非师父想丢下师兄,自己一个人玩去?”
“既然说到了,就叮嘱一句。”文谦一脸平和,“我一人去玩有甚稀奇?将来你师兄执掌了仁济堂,我便可歇一歇了。”
“歇一歇可以,师父可别歇太久。”晚云道,“师父是个劳碌命,歇下来会生病的。”
文谦笑了笑。
说到将来,晚云的心情舒畅了些。她倒了两杯庙里的粗茶,将其中一杯摆在文谦面前。
“师父平日稍有空闲便要出去云游,只怕将天下都走遍了。”她说,“师父日后还想去何处?”
“去何处无妨。”文谦望着外面的天空,“倒是想找个妇人,再生个孩子。”
晚云喝着茶,突然被呛了出来。
她长这么大,文谦与成亲二字可谓毫不沾边。仁济堂里的人看他,都像看出家人一般。若众人知道他们掌门竟然想成亲生子了,只怕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师父想成亲生子?”她咳了好一会,用袖子擦擦嘴,睁大眼睛,“可是师父都这个年纪了,成亲可以,生子就……”
文谦清凌凌的目光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