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邑坊的宅子之后,晚云直奔王阳的屋子。
文谦正巧也在,在屋外,晚云就已经听到了“和市”“药材”之类的字眼,心中明白,文谦已经对王阳开口了。
果不其然,当她走进去,只见王阳的脸色有几分凝重。
“方才姜师叔说巧了,师兄养伤在床,正巧让我来向师兄学两手。”晚云摆出笑脸,“师兄就教教我吧,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让我过过采买的瘾。师兄不知,在瓜州时,我看师兄与陶公交易,大手一挥,花出去的钱财便有上万贯,让我好不羡慕。如今我当上了二主事,手下管着的人也不少,总不能有名无实,师兄也让我品一品花钱的乐子才是。”
王阳看着她,心情复杂。
她哪里是真想过什么花大钱的瘾,不过是想安慰他,帮助他,可又怕伤了他的傲气,所以故意借了这么个由头罢了。
“花钱不比挣钱难,花的不好是亏钱,花得好是省钱。”文谦道,“采买水深,你切不可轻浮轻信,事无巨细,都要好好跟你师兄讨教,知道么?”
这话是直接应许了。
晚云一喜,忙看向王阳。
王阳见这二人一唱一和,也只得接受。
他看向文谦,道:“师父方才说之事,我还另有担忧。若圣上给师父这个面子,让封家服软,赔了仁济堂,那么还能否再给师父一个面子,让师妹从皇城司的纠缠中脱身?”
这话很是突然,晚云的笑意僵了僵,未几,看向文谦。
“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十分把握之说。”文谦淡淡道,“但我尽力而为,七分总有。”
晚云的心头一松。
文谦不是个喜欢空口许诺的人,但他一旦说了,就定然会做到。他嘴里说的七分把握,跟十分其实相差不大。
王阳却神色不改,道:“圣上并非善与之辈,师父打算如何说服他?”
“天下人之中,最了解圣上的,除了我,并无第二人。”文谦道,“我自有办法。”
王阳皱了皱眉,少顷,道:“弟子以为,封家之事,既然圣上已经表态追查,师父便不必操之过急。诸事交错,不能面面俱到,与师妹之事相比,那些许钱财无足轻重。重新采买虽花费甚巨,但仁济堂毕竟这些年攒了不少家底,我想想从哪里腾出些钱来,总能对付过去。”
“此事不必再议。钱款要追,且要抓紧时间追。时间长了易生变数。这被毁的铺子和和市药材折在你师叔的头上,我须得替他出这个头,不能叫他委屈了。”文谦道,“可对于你们俩,当下首要的,是先将和市对付过去。无论圣上那边如何决断,这边也是等不及了,钱款要先备好,你可想好了出处?”
王阳无法,只得道:“京师分号本就受尽欺凌和盘剥,如今还雪上加霜。弟子向姜师叔询问过,这笔钱,京师分号是断然拿不出来的,只能由总堂来出。和市的钱加上分号各处屋舍重建,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弟子寻思,该动用钱庄了。”
文谦沉吟片刻,颔首:“如此,你去办,我明日就将印信给你。”
晚云在一旁听着,知道此事对于仁济堂而言,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