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嘁”一声,却道:“师叔怎的忽而问这话?那富商,莫不就是师叔自己?”
姜吾道笑骂一声,道:“我就算要嫁女儿,也须得先有女儿。”
“那这富商是何人?”
“一个朋友罢了。”姜吾道顿了顿,叹口气,道,“向来只有我和他哭穷的份,不想有朝一日,他也麻烦缠身起来,我想帮他,却束手无策。”
晚云笑了笑,“传到桥头自然直,师叔不必操心,说不定那女儿自己也不愿呢。”
姜吾道微微一怔,看着晚云,却见她也看着自己,双眸澄明,仿佛就是在跟他说着别人家的事,毫无异样神色。
他干笑一声,转开话头,又问起和市和封家赔款的进展。
晚云一一禀告,并道:“按那日说的,封家今日还要再过来一趟。师父昨日喝了个通宵,当下必定起不得来。师叔稍后和我过去一趟如何?反正那封爽都给你赔礼道歉了,看看热闹也好。”
姜吾道说:“看热闹自是好,不过封家的人,谁看到谁脏眼睛。反正你是二主事,日后凡事都有你出面,我当个幕后军师岂不美哉?”
“师叔倒是会想。”晚云道,“可除了封家,还有梁家的尚善堂。师父前几日去见了建宁侯,原本想和尚善堂修好,后来不成。尚善堂那头,师叔也想打死不相往来么?”
姜吾道听罢,搁下笔,冷笑:“我们斗了半辈子,要修好早就好了,此事,我怕是无能为力。”
晚云听出了他的无奈。
尚善堂玩的手段,晚云听说过。若不是仁济堂背后藏着靠山,只怕早就被尚善堂弄倒了。
但现在,仁济堂有求于他们,事还是要做的。
晚云替他整理笔山,心中打起了主意。
姜吾道看了看她,忽而道:“你来京师分号已将近一个月,从前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如今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是否诧异它竟然是这幅光景?”
晚云知道他指的是仁济堂和朝廷的关系,却不点破。
“什么光景?”她微微笑道,“一片废墟么?那是封爽惹的祸,是师叔无关。再说了,我如今当了二主事,什么废墟到了我手上,都必然会重整旗鼓,师叔便看着好了。”
这话说得颇是自信,却又似意有所指。
姜吾道的眸中浮起一抹异色,哂然:“没想到竟到了你安慰我的时候。”
晚云眨眨眼:“师叔觉得我这话说得好么?说得好就给我涨工钱吧。”
姜吾道的脸随即拉下:“你想得美。”
师侄二人又闲扯了两句,姜吾道打量她,道:“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不像是从你师父那边过来,方才可是去了什么地方?”
晚云心想,姜吾道不愧是在京师分号管着暗桩的,眼睛倒也是毒。
她本也不打算瞒着,道:“我确实去了一趟别的地方,天刚刚亮就去了。”
“何处?”
晚云不答却道:“尚善堂有梁家做靠山,故而丝毫不将仁济堂放在眼里。可若要比,仁济堂的背后的人比尚善堂强千百倍,只是没法说出口,才成了块明面上肥肉。”
姜吾道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尚善堂,片刻,笑了笑:“可那背后的人,与我等并不齐心,仁济堂的死活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