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吾道点点头,说:“所以你当知晓,我们为何屡屡阻挠你和九殿下。这桩亲事,最为难的还是你自己。和一个人过日子,若肚子里都是秘密却不能说,这日子还过的有意思么?还有,九殿下纵然与你恩爱,可他是从权力斗争中厮杀出来的胜者,手中大权不容撼动,身边人不容有异心,即便是你也是一样的。”
晚云知道他的意思。
若真如裴安和姜吾道所言,裴渊迟早要夺位,那身为皇帝暗桩的仁济堂迟早要与他对立起来,那时才是真正的为难。
“我不会撼动阿兄任何东西。”晚云轻声道,“永远不会。“
姜吾道和晚云约定了今日所谈不叫第三人知晓,聊了一会店铺营建之事,便到安邑坊的宅子。
而此时,王阳已经和封家来的管事对账了。
封家倒是装可怜的好手,拿了不知多少典当的质票来充数,好像倾家荡产似的。
王阳带着袁盛和一干门人一一过数核对,又随意抽了几张让人去当铺验证,回报说没有假的,这才收下。
这些举动,王阳都是当着封家管事的脸做的。
那管事当了一辈子豪奴,何曾被人如此当众不给面子,脸色十分难看。堂堂封家,首屈一指的权臣,给人送钱还送的如此憋屈,可谓一大奇闻。
晚云眼见那管事的脸黑得像涂了墨一样,却闷着不发一语,心中不由好笑,先前的烦恼也消散了一些。
盘算了足足一个时辰,钱款才终于算明白,而文谦始终不曾露面。
晚云知道他是故意的,封良没来,他自然也犯不着这般给面子。
这厢,她帮不着什么忙,见钱款有了着落,她放下心来,退了出去。
今日一早起来奔波,晚云已经很是疲惫,躺下之后,沾枕即眠。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听见文谦敲门进来,道:“明日去迎大军班师么?”
晚云隐约“嗯”了一声。
“明日圣上亲迎,声势必定浩大,人数众多,我替你找了个小友,届时你就去寻……”
她嘟哝了句“我随阿兄”,接着,又沉沉睡去。
每逢大军班师,皇帝通常会端坐太极殿上,等着功臣们前来拜见。但此番班师,意义非凡,是新朝开立以来头一回得外族归降,皇帝有意让臣民都看在眼里,于是改在朱雀门上迎接。
辰时未至,晚云就听闻齐王府的人来了,她匆匆出门去,见楼月已经在外等候。
见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楼月“嘁”一声,撇了撇嘴:“我一大早来接你,就受你这副嘴脸?”
晚云随即换上笑意,道:“哪里哪里,楼典军纡尊降贵前来,小民岂敢挑剔。”
说罢,她往街上望了望,道:“阿兄呢?阿兄不会说要来的么?”
楼月道:“兵部那边来了命令,说既然是师兄带的兵,自然要师兄亲自领人入城门才是。师兄一早出城和三郎他们会合了,稍后一道入城,让我来接你去看。”
晚云眼前一亮。
她一直觉得,大军凯旋入城这般风光的时候,裴渊作为主帅,自然应该骑在高头大马上受万人景仰。那场面,想想就让晚云觉得得意,好像这风光也有她的一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