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好怕?”裴渊失笑,安慰道,“你若是要见到圣旨才会心安,明日我入宫去宗正寺催一催。”
晚云知道,关键之处并非宗正寺,而是皇帝。
她抬头看着裴渊的脸,张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眼泪却一直不停地淌。
“不必催……”她擦擦眼泪,抽着气,更咽道,“……我不过近来事多,想得多了些……阿兄知道我的性子,我哭一哭也就好了……”
裴渊自是了解这些,没有放开手,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
“一切都有我,你不必担心。”他注视着她,温声道,“云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我们,知道么?”
晚云望着他,少顷,“嗯”一声,轻而虚幻。
在王府中又坐了一会,晚云借故仁济堂还有事,要回去。
裴渊反正无事,便亲自送她到了安邑坊。
文谦听说他来了,带着一干人出来迎。裴渊知道王阳定亲的事,看这宅子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气象,也向文谦说了几句吉利话。
“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但万事总有你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务必要告诉我,”离开之前,他对晚云道,“知道么?”
晚云轻轻颔首,望着他,忽而道:“阿兄,那桃花生的真好,若开花必定美极。”
裴渊笑了笑,道:“那是你浇肉汤的功劳,它这么多年都不曾喝到,定然也是想极了。”
晚云的嘴角终于抽了抽,瞪他一眼。
大军得胜归来,龙颜大悦。
恰逢中秋将近,皇帝便在曲江畔芙蓉园设了百花宴。
这等宴席,百官贵胄大多会带着家眷儿女阖家而来,向来是高门子弟和闺秀相互相看的时机。
文谦向晚云暗示,她的指婚就在今夜。
晚云却放下手中的帖子,问:“师父,我今夜能不去么?”
文谦却“啧”了一声,道:“叫你去就是让你接旨的,你不去岂不是驳了圣上的面子?”
她淡淡笑了笑,道:“知道了,我去换身衣裳。”
王阳在一旁看着,待晚云走远,才问:“师父觉不觉得,师妹这几日有些怪异。时常自己一人走动不说,连话也少了许多。”
文谦白了他一眼,“你管好你的事,沈公在益州的那些药材如何了?人家是应了借你,可如何运来京师,还是一桩大事。”
“安排好了,广陵朱二郎去年从师妹那里支了一笔钱,一时半会还不上,我让他们的商队替我们跑腿。”
“抵做利钱?”
“自然不能。只允他晚三个月还钱,但利钱一分不能少。”
文谦欣慰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师徒二人本着吝啬奸商的作风,又将各路费用精打细算一番,处处安排妥当了,方才作罢。
文谦拍拍膝头,站起身来:“等过了今日,你师妹的婚事有了着落,我便安心了。”
王阳望着他,忽而道:“我许久不曾为师父诊脉,现在恰到得闲,看一看如何?”
“看什么看,我无事。”文谦挥挥手,“大喜的日子,莫操心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