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佟拆线那天, 邱梦长恰好去外地参加研讨会,本来这线谁拆都可以,但邱梦长不在, 梁佟就没高兴去医院。周源联系了私人医生,来家里帮梁佟拆线。
梁佟的伤口恰好避开了额头,紧贴着发际线沿着头皮往上延伸,一道两公分左右的伤疤。
缝针当天他脑袋上是缠了一圈绷带的, 出院后他嫌形象不好, 就让护士换药的时候把绷带拆掉了,只在缝合处粘了两层纱布,不裹绷带纱布很容易松, 好在医生给梁佟换药比较勤。
出院的这两个礼拜, 都是私人医生帮梁佟换的药,梁佟没时间老往医院跑。
拆线的时候梁舟安就在旁边看着, 她有点担心, 她哥好好的一个帅哥,以后脑袋上别秃了一块。
“大夫, 我哥脑袋上会留疤吗?留疤的地方还会长头发吗?那一块不会秃吧?”
“别担心, 这缝针的大夫技术很好,毛囊没被破坏肯定还能长头发, 不会秃的。”医生把拆下来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你看缝合的地方, 已经有头发长出来了。至于疤痕么, 肯定会有, 不过时间久了, 会慢慢变淡的, 而且伤口又是在头皮上, 头发长了,一遮,也看不出来。”
“那就好。”梁舟安看着梁佟,“哥,你脑袋上要是秃了一块,估计得去做植发了。”
医生笑了起来:“没那么严重。”
医生拆完线,在伤口处包了一块无菌纱布,叮嘱道:“这两天伤口不要碰水,过了两天才能够揭掉纱布。”
梁佟嗯了声:“之后可以正常洗头了吗?”
“可以的。”医生说,“两天后我再来检查一下您的伤口,那么我先告辞了,梁总。”
邱梦长今天下午出发去的外地,学术研讨会要开两天,预计第三天上午回来。
邱梦长只有中午和晚上才能空出时间联系梁佟,他给梁佟发微信,问他在干什么,伤口愈合得怎么样,还拍了一张午餐的照片给他发过来,跟他汇报自己今天吃了什么。
之后人就消失了,再出现就是晚上,他给梁佟打了通电话,聊了没两分钟人就睡过去了,电话那头“咔哒”一声,片刻后,传来了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邱梦长在电话里的声音比往日更低哑,梁佟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梁佟坐在办公室里,对着手机说了声“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梁佟头上的纱布终于被取掉了,两个多礼拜,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但要遮住那块留疤的地方,长度还是短了些。
梁佟给艾希礼打了内线电话,让她预约理发店。中午,梁佟去了趟理发店,让理发师把他头发剃了。
这位理发师是梁佟的御用理发师,拿着剪子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梁总,您说剃了,是剃……多少啊?”
梁佟低头看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剃光。”
理发师咽了咽口水:“您要不再想想?有什么想不开的呀要把头发全给剃了。”
梁佟抬起眼皮,“没看到我头上缺了一块毛吗?”
“看到了看到了,长长短短的确实不好看,不过那也用不着全剃光呀。”理发师好声好气道,“要不剃个板寸?稍微留点儿,都剃光了不好看,您看您这伤口处也有头发长出来了。”
梁佟点了下头,表示接受他的提议。
“好嘞,您放心,肯定给您修个满意的造型。”
板寸而已,怎么修也修不出个花儿来,这理发师修的发型跟邱梦长之前在医院拿推子给他剃的也没多大差别,就是为了把长度修得整齐些,剃得更短了。
梁佟看自己这个造型已经看习惯了,内心平静又麻木,反倒是理发师,修完头默默地搓了搓手心的汗,生怕总裁不满意,一个不高兴把他们沙龙买了改建棋牌室。
其实理发师打从心底觉得总裁留这发型挺好看的,板寸就适合五官硬朗、头型完美的人,又man又酷。
“您觉得怎么样?”理发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梁佟没说话,他在想邱梦长出差回来见到他这个发型会是什么反应。
理发师以为他不满意,干笑了一声:“没事儿,头发长得很快的,过几天就长长了。”
面对沉默的梁佟,他抿了抿嘴,实话实说道:“梁总,其实您这样挺帅的。”
梁佟抬眸看着他。
“我说真的!绝对不是恭维您!这发型像您这种头型饱满的人才好看呢。”
梁佟嗯了声,站起身,周源走过来帮他穿上了外套。沙龙负责人和理发师把他送到了门口,恭送他离开。
“您慢走。”两人都暗暗呼了口气。
晚上梁佟跟煜扬公司的新总裁有顿饭局,梁佟就顶着这发型去赴约了。
梁佟提前五分钟到了餐厅,坐在包间里给邱梦长发消息,按照前两天的回消息频率,这个点邱梦长一般不会回复。
其实他俩平时也很少在微信上聊天,他忙,邱梦长也忙,离得近还能随时随地见面,根本不在乎线上那点腻歪的时间。但现在相隔两地,见不到面也就算了,连线上聊天也没有回应。
梁佟知道这并不是邱梦长和他能够控制的,他也渐渐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
三分钟后,煜扬公司的总裁由侍者领着走进了包厢。
“梁先生,您等的客人到了。”
跟着侍者走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女侍者走在他前面,显得有点娇小。
这是梁佟第一次见时知连,虽然两年前寰厦跟他的广告公司有过项目上的合作,但合同不是梁佟经手签的,他没有接触过公司负责人。
梁佟站起了身,对方走到他面前伸了下手,“你好,梁总。”
梁佟他握了握手,“你好,时总。”
对方脸上挂着生意场上惯用的客套笑容,但眼神和气质都带着一种压迫感,人是长得挺帅的,也很有气场。
对方的目光落在了梁佟头上的伤口处,停留片刻,问:“梁总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刚拆完线,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第一次看见梁佟头上的伤,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梁佟挑了下眉,问:“时总知道我受伤的事?”
时知连笑了笑,直言道:“寰厦集团总裁为了救附院的一位医生被砸伤了脑袋,要不是寰厦公关做得好,这消息恐怕早就上新闻了吧。”
时知连所言不虚,梁佟受伤这事虽然当日就被公司封锁了消息,但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消息在业内传得肯定很快,区别只在于同行竞争者敢不敢把这消息大肆宣扬出去。
以寰厦在业内的地位,没人敢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
侍者把菜上齐后,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梁佟直接切入正题。
“明市枫林屿的那片枫树林,时总打算出价多少?”
时知连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出价多少梁总都会买吗?”
梁佟不可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摇头,道:“我只花它值得的那个价钱。”
“看来梁总并没有抱着志在必得的想法来跟我吃今天这顿饭啊。”
梁佟笑了笑:“我从来不抱这样的想法。时总的心里价位是多少,直说吧。”
时知连并拢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缓缓吐出两个字:“原价。”
梁佟一愣。
时知连继续说:“当初煜扬花了多少钱买的那片枫树林,我现在原价卖给寰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