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折现在一听到“切”这个字,就不自禁胃疼,他转头看向方饮:“我会提醒他的。”
沉睡中的方饮不知道梦到了一些什么,微微蹙着眉头,陆青折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他转而松懈下来。
他睡着的时候,和平常差别太大了,甚至有些憔悴的病弱美人的感觉。
可能是眼睛闭着的缘故,陆青折心想,那双眼睛很美,总是生动又活泼,望向哪里,哪里就要为他的目光亮起来。
护士过来给方饮打吊针,实习生,水平不怎么样,而方饮血管细,不太好扎,右手扎得浮肿了,换到左手,然后左手也肿了……
察觉到陪同的男生见此有些烦躁,她慌了起来:“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可以把他的手挪一下,让我扎在这里吗?”
她指了一块区域,在手背上。陆青折问:“能扎对吗?”
“我会尽力的。”护士硬着头皮答。
这下终于成功,不知道方饮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惨状,会作何感想。没拿约束带绑着,那只正在输液的左手被搁在陆青折膝盖上,以防他突然乱动,导致走针。
护士擦了擦额头浮出来的薄汗,回到护士台,过了一个多小时再去换吊瓶,发现陆青折似乎没有换过姿势,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不可思议地多瞧了陆青折几眼,再强自挪开视线,见吊瓶里的液体还没输完,站着等了两分钟。
风刮得窗户时不时震颤一下,台风来势汹汹。她换完吊瓶,和陆青折说:“同学,再不回学校,等下要回不去了。”
陆青折道:“我再等等。”
过了五分钟,方饮还没醒过来,他用约束带小心翼翼地绑好方饮的左手,再带着伞起身出门,过了会,拎着一盒蛋糕回来。
雨实在大,陆青折的肩头湿了一小块。他仔细检查了下,蛋糕盒子上面也有水珠,他拿纸巾细细地擦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蛋糕的香气,方饮的手指动了动,闷哼一声过后,渐渐转醒。
他盯着床头的东西瞧,透明盒子,里面是四寸的巧克力蛋糕,问:“哪里来的蛋糕?”
“在手术室外无聊,想吃蛋糕。”陆青折说。
方饮眯起眼睛,道:“我看到生日蜡烛了。”
陆青折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离零点还差半小时,他道:“所以我打算沾沾寿星的光。”
方饮笑了笑,环顾四周:“我上次也住类似的房间,大得说话能有回声,想调去四人病房热闹下,还没有床位可以调。”
“唉,那会憋了满肚子话,给我个机会,我能表演半天绕口令,比如扁担长板凳宽,扁担没有板凳宽……”
“伤还没好,你少说点话。”陆青折看他要当场绕起来了,阻止道。
方饮假作唉声叹气,其实眼睛亮亮的:“是我另外三位病友的损失。”
说完,他抬起手想去碰碰蛋糕盒,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非常肿。
方饮:“……”
陆青折道:“护士失误了,很疼吗?”
“有一点点。”方饮实话实说,给陆青折看针孔。
针孔附近布着青紫,把皮肤衬得愈加冷白,几处血点颜色很艳,显然是疼的。他观察着陆青折的表情,又注意到外面的天色,猛地坐起来:“雨那么大,你怎么回学校?”
陆青折不吱声,过了会,才和方饮讲:“泡腾片是我转交的。”
他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没有任何打算离开的意思。方饮一时没反应过来,见陆青折去给他把饭盒加热,才迟钝地说:“其实这怪我,是我没留神,冒冒失失地把它吃下去了,还吐了你一手的血……”
血迹已经洗得干干净净,陆青折看向自己的掌心,被方饮那么一提,那温热黏稠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让他记起来,在几个小时之前,那场面有多么触目惊心。
“高三什么时候动的手术?”陆青折问。
方饮不甚在意道:“忘了,反正是上学期的事情,我回学校没多久,你还来拿材料呢,在走廊路过。”
微波炉熄了灯,陆青折将饭盒端出来,摆在小桌子上。方饮为难地说:“欸,其实我不怎么饿。”
“既然都醒了。”陆青折给他拆了餐具。
方饮拎着吊瓶起身,走到厕所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墙上没有挂吊瓶的钩子,愣了片刻,埋下头嘀咕:“我是被憋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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