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几道被窗户框成矩形的月光,陆青折望着方饮,方饮抱着膝盖在枯等。
去年,他也是这么等着的吗?陆青折疑惑。
不止是去年,那个离开了温室的小少爷,也是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对着桌上难以下咽的饭菜,这么等着的吗?
或者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缩在月光找得到的地方,这么等着,等人一走近,就能发现他。
“但你还是信。”陆青折说,“接二连三的落空,会让人失去安全感,是这样吗?”
方饮失魂落魄,盯着时钟出神,想也没想地就说:“说得对。欸,你爸妈也总是给你开空头支票吗?”
话音刚落,他就自知失言,陆青折的父母已经去世,他不该在对方面前提起,惹得人家想起伤心事。
他慌张地看向陆青折,陆青折表情淡淡:“没有,他们一直说话算话。”
“哦,那样可真好。”方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时针指向一点钟,方饮没打电话过去,也不发消息,就当自己等得睡着了,躺在床上,真当自己没等过方徽恒。
他让陆青折也赶紧睡觉,道:“别等了,习惯就好。明天台风过了,你还得照常去上课的。”
陆青折觉得没关系:“课表里明天只有两节课。”
“那也要睡了。”方饮催促他,假装轻松道,“晚安晚安,明天就能晒到太阳了!这雨下的,搞得我蔫巴巴的。”
他配合着回到床上,重新盖上毯子,视线却在病房门口停留,心想,要是方徽恒这时候能来就好了,那样方饮就开心了。
到了后半夜,方饮开始沉睡。他睡着时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夹杂在雨声里,很难捕捉到,陆青折要很仔细地听,才能听到。
他这么听着,还盯着门口愣神,一直到天亮。
凌晨四点半,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会小雨。到了六点钟,出了太阳,光线照进来,一寸寸照亮方饮的脸,晒到了方饮的眼睛,方饮模糊地说了句梦话。
陆青折起身,轻手轻脚地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让阳光打搅方饮的好梦。
然而方饮还是醒了,睡眠浅得一有声响,就能被惊动起来,他揉揉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睡眼惺忪的,显然是没睡饱,他拖着尾调说起话来,有点奶气:“怎么那么早就起床呀?要走了吗?”
“嗯。”陆青折说。
这个时候回学校,还可以预习一下待会要上的课程内容,这样子,他可以在课上完成大部分作业,一下课就来到医院,能和方饮闲散地说说话。
“我在隔壁饭店点了餐,他们六点半送过来,你再留一会嘛。”方饮道,“把早饭吃了再走。”
陆青折有些紧张,怕方饮控制不住那张嘴:“为什么要点早饭?”
“就你吃,我看着你吃,我不动筷子。”方饮解释。
他的衣服被他睡得乱七八糟,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来。在昏暗的空间里,那片肌肤白皙得似乎能发亮,教人挪不开眼。
他却浑然不觉,道:“别担心,这是我单纯为你点的,怕你饿着肚子出门。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你完全感觉不到呀?”
“感觉到什么?”陆青折问。
方饮不明说,半信半疑地和陆青折对视,在这样坦率清澈的目光里,陆青折甚至有些怯。
他在桌边坐下,和方饮说:“我知道了。”
见陆青折有所回应,方饮这时候也不再遮掩:“对的,我想和你好。”
他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得把自己的脸半抵着枕头,难为情了。陆青折正要开口,然而病房门被敲了两下。
以为是护士查房,陆青折去开门,在门外的人没穿护士服,没披白大褂,一身低调禁欲的打扮,瞧着脸,真是十分眼熟。
梁思淼道:“Hello,小方同学,哎哟,陆青折怎么也在这里?在这小破床上陪了一整晚?”
方饮炸了:“你怎么来了!”
梁思淼提着水果篮,道:“你知道这水果篮多少钱吗?”
“不好意思,我胃出血禁食。”方饮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水果篮要三百多块钱,纪映出的。”梁思淼把水果篮往桌上一放,自顾自坐下,“他这个朋友太够意思了,怕你孤单,得知我在的研究所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就拜托我腾出点时间来看看你,陪你聊一会天。”
方饮看着沉默地站在一边的陆青折,欲哭无泪道:“我太谢谢他了,你让他等着,我出院了就去找他。”
纪映昨晚问他病房号的时候,他以为纪映要过来,想也没想地就给了,没想到纪映这人好心办坏事,又把自己给坑了。
他抱怨:“看病号为什么不自己来?A大离这里很远吗?”
“他这两天感冒了,觉得你现在虚弱没什么抵抗力,怕传染给你。”梁思淼道。
解释好自己过来的理由,再夸了一遍纪映,梁思淼瞥向陆青折,说:“我最近记性不太好,好像有人在地下车库和他妹妹说过不认识你,是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两天更新有点晚,这学期比想象中的忙很多,时间上没安排好,最近适应了会尽力双更补回来的,抱歉!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