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是个外貌协会资深成员,方徽恒长得好看,方饮的继父也相貌堂堂,看着比方母年轻些,脸上总带着笑。
男人的眉眼和赵禾颐有些相似,整个就是温柔版的三十年后的赵禾颐。他瞧见方饮走进来,起身帮方饮拉开椅子,再示意陆青折随意。
“好久没见了。”男人道。
方饮难安地调整了下坐姿:“嗯,叔叔好。”
“在学校里过得还好吗?听禾颐说,你是他同院学弟。”
“嗯。”方饮说,“不过我和他不怎么见面,开学的时候碰到过一次。”
男人说:“在同一个院不错,往后你参加学校项目或是选导师,可以多问问他。”
方饮想了想赵禾颐这暴躁脾气,心说你们知道他在背后是什么德行么,我去找他等于去找骂。
他随即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敷衍地答应下来。
方母的眼神在方饮和陆青折之间来回瞟,瞟得方饮后背浮了一层冷汗。她问:“这是你大学同学吗?”
“对的,也是高中同桌。”方饮道,“陆青折。”
方母说:“对名字有点印象,不过之前没见过面。你爸妈好像没参加过家长会?我去的时候,边上的座椅是空的。”
陆青折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回答:“嗯,他们是没去过。”
方母对陆青折的印象不错,在见面前就知道对方成绩好,见了面发现他不仅不是木讷的书呆子,而且言行举止都非常适度,感觉得出教养不错。
比起纪映或是年威,方母更喜欢方饮和这类人接触。可惜方饮交朋友时根本不考虑往后能不能利用,随性地和一群闹腾的纨绔鬼混,能开心地笑作一团就行。
现在读了大学,好像变得懂事一点了,也懂得优劣利弊。方母这么心想着,完全不知道方饮没在交朋友,是在谈男朋友。
方母心情不错:“优秀的学生向来有特权,不像方饮,要是我不去,班主任能打十几通电话过来,数落这个班里的差生。”
“方饮的成绩还行。”陆青折道,“如果真的差,再怎么超常发挥也不可能发挥进A大的。”
方饮看向陆青折,在桌底下轻轻地用腿碰了陆青折一下。
方母听了这些话,眉头舒展,嘴上却不松口:“以前他的班主任每周都会整理出方饮的小毛病,发到我这边来,看得我心头冒火。”
“我就知道班主任爱跟你打小报告。”方饮对这类事情完全没办法,家里一帮人全部偏向方母也就算了,外人也会和方母借此示好。
他不禁感叹,这群人太现实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方母对这些事稀松平常:“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你当自己在我这里,能藏住什么秘密?”
方饮捏紧了筷子,心里打鼓:“……”
秘密不多,就两桩。一桩是给方徽恒他们花钱了,一桩是和男生谈恋爱了,桩桩都够方母爆炸的。
不敢让妈妈看出自己有心事,他故作愉快地不停往嘴里塞东西。服务生端上来两盘剥好的蟹黄和蟹肉,方饮咽了一口口水,顾忌到陆青折不让他吃这些,逼着自己狂吃了小半盘鸡汤青菜,吃到倒胃口,才把食欲压下去。
“你不是很爱吃螃蟹的?”方母问。
“我怕不消化,吃了难受。”方饮装模作样,实际心如刀割。
方母见他一本正经,好奇:“少吃点没事的吧?”
方饮道:“以防万一嘛,疼得厉害了又要去医院住着,不划算。”
他一边说,一边想,周末绝对要把纪映约出来,两个人去蟹庄,他能一口气吃四只,被纪映扶着回去。
“你倒是能约束你自己了,以前你不是管得住自己的人。”方母诧异,“说得不确切,以前你是压根管不住自己。”
他们母子之间最大的矛盾,根本原因是一个理智世故且强势,而另一个率性天真,还特别脆弱。
天差地别的性格让他们容易起冲突,各有各的理,简直是无解题。方母有时候懒得再讲道理,处理问题的方法会很偏激,搞得方饮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方饮道:“年纪大了嘛,得注重身体,妈,你平常也小心点。”
“你同学读的是什么专业?”方母换了个话题。
陆青折主动回答了方母,他比同龄人在为人处世上更成熟些,面对方母,也丝毫不怯。
听他们两个以及自己的继父聊得融洽,方饮低头玩了一会手机,默默给纪映发消息,敲定了吃螃蟹的出行计划。
后来叔叔和方母纷纷起身,方饮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方母介于礼貌,叮嘱方饮:“你送送你同学。”
方饮连忙回应:“他家正好离家里不远,顺路的。”
他并不知道陆青折的家到底在哪里,打算待会问问。叔叔打听:“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后半句话是问陆青折的,单纯好奇而已。
陆青折的反应十分平静,连表情都没有异常,方饮甚至怀疑汤蓝说的是假话,其实陆青折的父母没有去世。陆青折说:“爸爸创业,妈妈是研究化学的。”
“这样啊。”叔叔说,“化学博士吗?哦,果然妈妈聪明,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