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什么工啊?”陈从今疑惑。
比起学霸们,方饮确实过得清闲,要是忙得焦头烂额,也就不会产生这种被冷落的情绪了。他木然:“你再说句我不爱听的,今晚我就把苏未关在阳台上。”
陈从今道:“讲讲道理,不要株连无辜。”
方饮翻白眼:“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就是横行霸道。”
“那我挽回一下局势。”陈从今道,“告诉你个秘密,陆青折之前拿了两张票。”
方饮抱着胳膊,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实则偷偷竖起耳朵听。见陈从今把话说了半截不说了,他不自禁催促:“两张什么票?”
“你猜啊。”陈从今道。
“你这样子当医生,是很容易被患者揍的。”方饮咬牙切齿。
陈从今卖关子:“估计最近就给你了,你等着呗,不要在这儿哭丧着一张脸了。”
方饮犹豫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颊,陈从今道:“陆青折也和我提过,你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他在反思自己。”
即便方饮在每晚和陆青折语音时,已经把情绪收敛得很好,陆青折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失魂落魄。
陆青折也知道,方饮一向比别人更缺乏安全感,这种见不到恋人,甚至感觉自己离恋人渐行渐远的滋味,很不好受。
方饮撇开头,不自然地举起牛奶杯子,喝了一口。他嘀咕:“反思什么?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太优秀了。”
换句话说,是自己不够优秀。要是两人处在同一高度,有着同样的生活和学习节奏,哪会有这种失衡感?
陈从今点了杯红丝绒拿铁,还有一盒四个装的杯子蛋糕。服务生把东西端过来时,陈从今拿了其中一个蛋糕,空出来的手叠指敲了敲吧台,把蛋糕递给苏未。
他是个食量正常的小伙子,这盒小蛋糕搁在平时,估计能一口气吃完。然而陈从今装模作样道:“吃不下那么多,分给你一个。”
时间临近饭点,但苏未一时半会还不能吃晚饭,要等到七点钟换班了才能走。他在同事的打趣声里,害羞地接过了蛋糕,说:“谢谢。”
方饮凑热闹,打趣陈从今:“吃不下我也可以帮忙哦,回收蛋糕、奶茶、牛肚、炸鸡腿……”
“给你回收完,我就要被陆青折摁进有害垃圾桶。”陈从今道。
“回聊。”方饮说,“我等着那两张票了,希望不会等太久。”
离店前,他穿上了羽绒服外套,还戴了口罩帽子和耳罩,整张脸就露出一双眼睛,其余裹得严严实实的。
再过几天开始转暖,最近动不动会下雨,寒意侵蚀着城市每一个角落。方饮撑着伞独自穿过马路,感觉雨珠飘在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上,有些凉意。
天幕暗得早,路灯下,坑坑洼洼的水潭映着暖色光线,可还是抵御不了冬日的尾巴带给人的冰冷。
方饮讨厌这种时刻,这种如同自己被丢下了的分分秒秒。
·
陈从今没有诓他,方饮在不久之后,收到了那两张票,被火漆印章封在信封里。拆开来瞧了瞧,他不由眼前一亮。
是某部旧电影的复映,范围小,但也算热门。原先几次复映,全部炒价炒到一票难求的地步。
方饮散漫,想去却也不愿意蹲点抢票,之前在微博上参与了几次转发抽奖,可惜运气不佳。
其实方母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票,但方饮没有提过。
因为方母会认为他骄纵,可以在电脑上看的东西,偏偏要跑去影院讲究情调。这种“长不大”的行为,能不能同意暂且不提,反正少不了一通口头教育,方饮不想听。
“太好了,那会正好升温了。”方饮一扫之前的没精打采,轻快地说,“我们看完电影,趁着天好,可以去骑马!我上过马术课,到时候给你露一手。”
他见陆青折在和别人聊天,还问了自己几句物院暑期夏令营的事情,好奇:“你在帮谁的忙?”
陆青折说:“小周。”
小周是方饮高中时期的前桌,和方饮关系不错。方饮超常发挥来到A大,而女生高考滑档,去了第二志愿,没有留在本地。
“哦,她想暑假来我们这儿参加夏令营呀,怎么没直接问我?我是物院的,更方便。”方饮笑着,“她人挺不错的,而且……”
“而且?”陆青折等着他的后半句。
方饮道:“而且我觉得你和高中同学多联络,是好事啊。那三年你都不怎么和大家讲话,往后其实可以接触下,说不定能多几个朋友。”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把门票收好。一边藏宝贝似的把信封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一边念叨着观影时间很早,自己要提前定好闹钟。看他那么开心,陆青折跟着他笑了下。
临别时,惯例该在僻静处短暂地拥抱一下,方饮腼腆地看了几眼陆青折,似乎有话要说。
陆青折捏了捏他的手,把他的手在自己掌心里焐热了,才松开。
“欸,陆青折。”方饮不好意思地出声。
陆青折低下头,方饮却别扭地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没吱声,不懂他在难为情些什么。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眼见都要到宿舍楼底下了,陆青折刚想拉住他,他忽然转身抱住了陆青折。
在随时都有人走过来的地方,方饮甚至一时间没动。
他似乎做好了被众人皆知的准备,或者说,有事情让他连准备都顾不上做,后果都顾不上想了。
这时候陆青折再发现不了方饮不对劲,就不正常了。他没让方饮松开手,拍了拍方饮的后背,转而摸了下他的头发。
他道:“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方饮说:“哥哥,抱完以后对我再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