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今就明知故问,贴在苏未耳畔问:“我这个人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吗?”
再比如陈从今道:“我爸妈最近问我恋爱的事情来着,让我给他们交代一下。”
苏未假装不知道这是要带自己回家的意思,说:“叔叔阿姨最近身体好吗?”
“好啊。”陈从今说,“要不是我跑得足够快,他们就要一路追过来看你了!”
苏未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满腹心事。
他们的关系发展到可以见父母了,苏未那边没有家人可见,但陈从今那边并非是他一个人孤独成长,有许多长辈陪伴着他这一路,推动着他慢慢变成现在的模样。
在此之前,方饮跟着陆青折见过陈从今的父母,回来以后跟苏未说过,两位父母极为友善,尤其是陈母,做的饭菜好吃到方饮想要办一张长期饭票。
不用方饮再做证明,苏未也相信,陈从今周围的亲友一定是很好的人。不然陈从今不会这么温柔,且这份温柔恰到好处,并不缺勇敢和信心。
“可是我……”苏未为难地说,“我还没做好准备,要是他们问我话,我可能答不上来。”
他的家境特殊,一直以来,他没有妈妈抚养,爸爸又是个人渣。万一被问起这方面的事情来,他难以启齿。
陈从今的父母再怎么思想开明,也会瞧瞧自己的条件。他们会不会接受他们的儿子和一个地痞流氓的儿子在一起?
就算不是自己的错,这也是无法掩盖的事实,长辈难免会担忧。
“我来说,你只要顾着多吃一点饭就好了。”陈从今揉揉苏未的头发,说,“我妈厨艺可好了。”
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纠结归纠结,确实不该躲避。苏未点头同意,道:“那你爸妈之前知道我的情况了吗?”
陈从今无辜地回答:“岂止是知道我俩的恋爱以及你的情况,连我为你打架进医院都一清二楚了。”
苏未:“……”
此时距离那次打架已经过去了许久,对此毫不知情的苏未简直抓狂,不敢想象自己在陈家父母眼里是什么形象。
陈从今道:“那叔叔转头就告诉我爸了,我爸没问过我,是昨天正正经经地聊起恋爱的事情来,才和我提的。”
“然后呢?”苏未提心吊胆。
陈从今好笑地看着他,说:“他讲,看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总归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话,苏未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因此懈怠。为了见陈父陈母,他找方饮做了好一番采访。
方饮从“陈母喜欢听戏”说到“陈父做手术的成功率巨牛逼”,苏未一一记下,比期末考试还要认真仔细。
对于苏未这种表现,方饮安慰他道:“他们见了我都觉得好,看到你肯定认为是个宝啦。”
如同方饮所说,陈家父母的确是两个和蔼的人。苏未被领进了门,送了陈母两张近期开场的戏票,接下来丝毫没有尴尬的机会——因为对方太热情了。
十年如一日的行医经历让他们有温和耐心的好脾气,人世间的炎凉百态瞧多了,不会看人只看片面。苏未那些容易被人有意远离的过往,对他们而言,并不值得硌硬,反而更该包容。
横竖是自己儿子喜欢,一个自小被评三好的乖学生,从不仗着高挑的身形横行霸道,都被迷得愿意动手给人出头了。他们作为父母,除了最基本的人品把关,没什么好管的。
“听从今说,你年年都拿全奖?”陈父找了个话题,“不容易啊。”
苏未谦虚了几句,再道:“如果您有空,过不久有一场特奖答辩,我请您和阿姨过来看。”
陈父答应了,琢磨着按照苏未这么优异的成绩,是个做科研的好苗子。他打听:“接下来升学打算去哪里?”
“他打算去一家互联网公司。”陈从今替他答道,“寒假里已经在那里实习过了,主管对他的评价很高,说过欢迎他之后正式加入团队。”
苏未点点头:“我想去当工程师。”
“哟。”陈母打趣陈从今,“你男朋友要比你早一步赚钱,你正好和人家陆青折反着来。”
陈从今散漫地说:“我读了四年就去工作,病人也不愿意让我操刀啊。”
陈家父母怕苏未待在这里别扭,聊了一阵后,叫了陆青折和方饮来一起吃晚饭。六个人热热闹闹地在一屋,场面非常温馨。
苏未坐在陈母和陈从今中间,一会被陈从今夹了鱼丸,一会被陈母挑了排骨,饭碗就没有不满满当当的时候。
对面的方饮胃不好,食量能和猫有的一拼。吃了一会,他实在是撑不下了,趁着大家聊天时不注意,要往陆青折那边添菜。
陆青折正在神色淡淡地给方饮剥虾,见方饮这样,干脆偷偷和方饮互相调换了碗,再把虾递给方饮。
方饮就着这个姿势,低头把虾给吃了,冲着陆青折笑。
饭局直到七点半才散场,除了方饮,其他人都喝了一点酒。方饮漫不经心地抛了抛手上的车钥匙,继而礼貌地与其他人道别后,带着陆青折走了。
还没等大门紧闭,他就微微踮脚,亲了下陆青折的脸颊。因为其余人全部坐到了沙发上去,所以没人见到他这动作。
以及门一关上,醉得略微迟钝的陆青折侧过脸,低头吻住了面前的爱人。
苏未今天留宿在陈从今家,陈母提早准备好了客房,已经铺好了刚在太阳下晒过的棉被。
由于陈母不确定苏未的睡眠习惯,于是在床头柜上摆了新的耳塞、蒸汽眼罩和香薰蜡烛,甚至放了只娃娃,随便苏未如何使用。
晚上盼望到父母那边关灯睡觉,陈从今没穿拖鞋,静悄悄地打开苏未的卧室门,看到苏未捧着香薰蜡烛发呆。
苏未没有点燃灯芯,直愣愣地打量着眼前的东西。他感叹:“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小玩意,真的非常漂亮。”
蜡烛雕刻成了玫瑰的形状,放在透明的玻璃盏上,并且配有镶着细碎水晶的灯罩。他疼惜地摸了摸,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床头柜上。
“没事,想玩玩就点起来。”陈从今道。
他抬手关掉灯,拿起旁边的火柴,把香薰给用了起来,宁神舒缓的香气逐渐弥漫在屋子里。
烛光摇曳下,穿着睡衣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相继笑得弯起眼睫。
陈从今说:“我妈提醒我规矩点,别让你到我房间里睡。”
他是抱着枕头过来的,不让苏未在他房间里入眠,他可以在苏未房间里过夜。这样不算是违背了他妈妈的意思,他倍感自己聪明。
不大的床铺上,很快并排放了两只枕头。苏未睡在里侧,一时半会没有困意。这时候他也不看蜡烛了,开始望着陈从今。
陈从今见他迟迟没睡,开玩笑道:“咦?你怎么还没被我迷倒呢?”
苏未被逗得扬起了嘴角,捏着棉被的一角,往陈从今那边靠近了点,随即被陈从今搂住。
陈从今轻拍着他的背,手掌抚摸过他背后的蝴蝶骨。他调整了下睡姿,依偎得更惬意了点。
他在香气和怀抱里坠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