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陆三郎对朝廷也是有些不满的。
“早年出海是盈利颇丰,可再丰厚的利润也经不住层层盘剥,原先只是条子难办,只要能打通关系办下来,还是有人愿意出海的,现在是只要生活能过去,没人愿意铤而走险。”
陆三郎是二房长子,打小就跟在陆二太爷身边学生意经。
“早两个月,水寇差一点都上岸了,这海便是不出也罢。”陆三郎痛心疾首。
沈南珣有些不太理解,“几个港口水师加起来十数万人,怎会让水寇上岸?”
“哼,水师,他们比水寇还可怕,谁人不是肚肥肠满,只怕跳板都轻易撑不住他们。”
陆四郎还记得自己妹婿也是带兵的武将,“我们也知军中银饷支应不足,可盘剥太过扰了民生便不美了。”
确实如此,何止世人重文轻武,若无朝廷给出信号,世人又何敢至此。
朝廷岁禀上千万缗,岁岁结余,军队银饷却不足十之一二,偶有征战伤亡,上报朝廷下发抚恤银两多不过数缗。
要想养活军士,主将总是要自筹银饷,夏秋便罢,总不至于饿死人,可春冬却是难熬,春季青黄不接,少不得要饿上一段时间,冬季大雪纷飞又少不得挨些冻。
沈南珣能认识陆八郎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其中。
老郡王爷还健在之时,沈南珣兄弟两每年大约有近半时间不在秦凤路而是各处走动,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兄弟眼界开阔一些,体验不同风土人情。
沈二郎多在北边行走,西北走到东北,整个北边的防线他走了很多个来回,北上深入上京道,西进到过回回王庭。
沈南珣却不,他深知安军士的首要条件便是银饷要到位,温饱是必须要保证的,要是还能有结余让军士供养父母那便再好不过。
哪里钱多,自然是富庶的江南地区,哪里粮草充足,还是鱼米之乡江浙路。
沈南珣离开永军路便一路南下,经过淮南二路到江南二路,最后抵达两浙路。
在江南东路,沈南珣遇到了去歙县求砚差点被骗的陆八郎,沈南珣一身武力救下了找人讨要说法反被污蔑的陆八郎,陆八郎知道沈南珣要一路东行,便邀请沈南珣同行。
沈南珣虽出身武将之家,可自小也是熟读四书五经之人。老郡王爷沈展川也常常提及陆湛和鹤鸣书院,沈南珣既然到了两浙路,少不得要拜访瞻仰一番。
就这样,两个相互没有吐露真实身份,却称兄道弟月余的人一路结伴游玩到了毗陵。
到了鹤鸣书院山下,两人道别,一人要上山去书院,一人要进城回家。
陆湛看过沈南珣带的拜帖把沈南珣带回城中陆府,沈南珣和陆八郎在府中再见才知晓彼此的身份。
但沈南珣的身份也并没有广而告之,只是陆家几个老爷知道,郎君都不见得清楚。
沈南珣以鹤鸣书院求学的名义在毗陵盘桓了大半年,看到了两浙路的文风鼎盛,也见识了淮南江南两浙的富庶奢靡。
在几路都置了铺子做起了生意,也买下了粮食经淮水绕道颖水再取谷水沿黄河运到了永兴军路让将士过了一个能饱食的冬春。
从鱼米之乡带回了种子教军士屯田种粮,也从富庶之地学到了生意经边城互市。
军士保证边城互市顺利安全进行,参与互市的商人便要抽出一成铜钱交予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