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山却想,居然只剩下一公里了。
他们继续走。
有意无意靠近,有时彼此肩膀轻撞了一下,又往旁边退,总是相隔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工作人员和摄像小哥在后面看得都心痒起来:怎么还不牵手!!
又走了两百米左右,冷默把咖啡喝完了,将纸杯扔进垃圾桶。
正好一对十指相扣的情侣路过,他余光扫见,后知后觉——虽然一起散了好多次步,自己跟顾柏山还没牵过手。
哦,有一次,是在电影院。
不过那会只勾了小拇指,应该不能算。
他们本来就没真正在一起,现在还太早了。
冷默想着,两只手背到身后。这个姿势和路边老大爷没什么差别。但由他做出来,却有一种很乖巧的秀美。
顾柏山垂下眼睑。
可能是没注意看前面,他迎面就要撞上一个人。
冷默赶紧去抓他的手。顾柏山整个人也随这个动作撞进了他怀里。
“你…记得看路。”冷默松开手。
体温一触即离,顾柏山的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以为自己能在对方游刃有余,此刻才发现,错了。
他想用暧昧引冷默上钩。
但现在钩住的是自己。
还没把鱼钩扔进海里,他就已经鱼线缠身。
这种暧昧实在太折磨人了。
尤其是顾柏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去光明正大地靠近冷默后。
“哥哥,我眼睛不太好使。”顾柏山小声说。
“你也近视?”冷默侧头看他。
视力5.2的顾柏山脸不红心不跳:“是啊,我还有散光呢。”
冷默:“那你怎么考到飞行员证的?”
顾柏山:“……”
顾柏山深吸一口气,“行吧,我承认,我就是想借机跟你牵手。”
冷默背着的手握紧,又松开,差点鬼使神差答应下来。最后理智控制着自己说:“不行。”
顾柏山脸瞬间垮下来。他想,这人心门是钢铁浇筑的吗?
殊不知,冷默那用铁浇筑的心门,在刚才那一刹就已被他的直球陨石给砸得稀巴烂。
冷默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对一个长相跟弟弟相似的人动心。
此时工作人员也在想,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相信一对连手都不牵的情侣看起来竟如此有性.张力。
这一整日。
冷默和顾柏山参观完卫城博物馆,又逛了帕特农神庙,剧院,古集市。
两人天南海北,聊了很多。比起日常,今天更多是精神、文化层面的交流。顾柏山什么都懂一点儿,冷门的希腊神话都信手拈来。
从聊天中冷默第一次得知原来对方毕业于国外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念的是神学。
不过有两次聊到一半,顾柏山手机响了。
旅行期间,他经常、频繁地出去接电话,冷默也表示理解。最近父亲去世、继承的事,他应该很忙碌。
冷默极少会去怀疑过对方什么。
他知道顾柏山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原生家庭的缺陷或许导致了他性格会比常人极端、黑暗一些。
但顾柏山在他面前实在很乖。就像,没有人会怀疑一只乖狗狗是否悄悄跑到外面咬人。
顾柏山走后,冷默独自站在废墟遗址前。
景区附近有不少小偷,但他在摄像机前面太明显了,没人敢下手。
身后有细微的脚步移动声。
很轻,但足够被冷默捕捉到。
这个人已经跟踪他们大半天了。
冷默比了个手势示意工作人员噤声,转过身猝然把人压在柱子上,“你到底是来干……”手比脑子快,匕首架在了对方脆弱的脖子上。
话还没说完,他就与一双熟悉的,镜片后的凤眸对视了。
闪着利光的匕首也许差几毫米就可以割开大动脉。
对方远比他想象中淡定,看着近在迟尺的他,语气温柔:“小默,我很担心你。”
……
“顾少,阎凉也跟来希腊了。据我们调查,他上周和冷先生的心理医生频繁联系。目前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但应该是冲着冷先生来的……”
“……”
电话那头半晌没声音,说话的人一颗心悬起来,小心翼翼地又唤了遍:“顾少?”
顾柏山嘴角一扯,似是笑了声。黑眸里却藏着沉沉戾气。
“他来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