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倒微张着,一直喃喃、重复着很简单的几个汉语音节,似乎是某个人的名字。
“嘿,你感觉还好吗?”
路森低头,凑近路元青的唇边。
这回他听清楚了,对方叫的名字是“冷默”。
……
另一边。
“你有崇拜过什么人吗?”张艾山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真的是闲着慌,问同事这种问题。
“有啊。”李成明打开了话匣子。木屋里烧着火堆,还有烤鱼和热水喝。正所谓吃饱了撑着就想无聊的闲事,他并不介意和张艾山聊天。“我喜欢R国一个女团成员,她身材老性感了……我每次下完工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榜。”
张艾山:“我说的不是明星。”
李成明不以为然的样子,“都一样啦。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有崇拜这种情绪吗?不只是她比你强大,只要她身上有一处吸引你的地方,并且你得不到,那就算崇拜。”
滋啦滋啦。
张艾山伸手拨了拨火堆,忽然没由来地说:“我很崇拜过一个人。”
“嗯?”李成明挑眉,很快嬉笑着问:“是男是女?”
张艾山说:“男的。”
“他也是杀手,甚至是那个圈子里的传说……”
张艾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告诉李成明这些。也许旷野中白茫茫的孤独能逼死人,他就算找到一块木头,也要硬逼着木头倾听自己说的话。
李成明听着张艾山讲,有些心惊肉跳,旋即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么强大的同行,在业内绝对出名。
“是怀特黑德·巴里还是中沢智哉?……”他一连猜了好几个名字。
“都不是,你猜不到的。”张艾山摇了摇头,有些怅然若失地望向窗外雪景:“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李成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这孩子怪可怜的。
荒野求生,把人都求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晃,冷默和顾柏山已经在北极待了六十五天。
这两个月,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
吃饭、睡觉。
一起洗澡、刮胡子,洗漱。
生活的细节放大了来看,其实就是柴米油盐。
荒野条件有限。
零下几十度的寒冬里洗澡,差点没把两人冻死。
指甲长出来长长的,晚上在被窝里会戳伤对方。
冷默便用刮胡刀片给顾柏山剪,一点一点细细地磨。顾柏山再反过来帮他。大半天光阴就这样浪费掉了。
有过欢笑,同样也有过痛苦煎熬。
顾柏山的脚趾都被冻伤,生了冻疮。晚上一烤火就痒得厉害。
但他并不后悔来参加这档节目。
因为天天待在一起,顾柏山觉得自己现在对冷默身体的了解,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多。
他很享受这种领先感,脑海里在想两人结婚以后的场景了。
华夏就可以领证……哦不,他忽然记起冷默说过自己是不婚主义者。
当时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重新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
顾柏山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想结婚。
可遇到冷默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想拥有冷默。如果要设定一个期限,他希望是一辈子。
他好几次问过冷默这个问题,“哥哥,拿到奖金以后你想干什么?”
今天是冷默的生日。没有蛋糕,两人简单地用面粉做了糕点,和丰盛的肉菜。
顾柏山唱完生日歌后。
他又问。冷默仍旧像之前那样回答:“买一座荒岛,在那里养老。”
顾柏山说:“我给你买,就当生日礼物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不用考虑钱的事。你想的话,我们还可以去环游世界……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很多人觉得“我养你”是在画饼。
可冷默知道顾柏山是认真的。
以顾家的财力,做到这一切轻而易举。
“谢谢了,不过我不用你养。”冷默道。
顾柏山耷拉着耳朵像一条失落的小狗,过了会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冷默反问:“如果我说我养你,你会愿意?”
“会啊。”顾柏山点点头。他巴不得赖上冷默,一辈子甩不掉的那种。
冷默顿了下,说:“我们性格不一样吧,我还是喜欢靠自己。”
顾柏山:“可是一百万美金也不够你花一辈子啊。”
冷默:“那就等没钱了,再出来赚钱。”
顾柏山叹了口气。
他本想说跟他结婚,对方就能拥有顾氏一半财产。
可这样应该会吓到冷默。
“哥哥你都不给我让你吃上软饭的机会。”他半开玩笑地抱怨道。
冷默:“我胃挺好的,可以吃硬饭。”
“你骗人。”顾柏山皱眉说:“你明明有胃病。”
冷默浅咳一声,“现在差不多治好了。”
顾柏山低低地说:“可是我想让哥哥吃我的软饭。”
真可爱。
“……”
冷默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顾柏山抬眼看他,满脸写着可怜巴巴。
“我到时候要跟哥哥一起去荒岛生活。”顾柏山大声宣布。
两个月没剪头发,长长了很多。顾柏山的发质乌黑细软,真的像狗狗毛。
手感太好,冷默没忍住一直揉,说:“现实没你想象这么容易的。想想你的公司,你还是董事长……”
说实话,对方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甩下顾氏集团跟他来参加这个为期100天的荒野求生节目已经很惊人了。
可能是天生性格冷清的缘故,冷默并没有顾柏山这么黏人。
他从来没想过把对方生拉硬扯进自己的人生计划里。
活了两辈子冷默打算摆烂,找一座荒岛养老。但顾柏山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生活。
他们可以定期见面,没必要被困于此。
“你是明星,又是极限运动员,以后你的人生肯定很精彩。”冷默缓缓说。
“这是我的人生,我还不能自己做主了?我才不想当什么董事长、明星还是运动员。”顾柏山撑着俊逸的脸看着冷默,瞳仁黑得发亮。他用一种满不在乎又肆无忌惮的语气宣布:“我只想做身边哥哥的粘人精。”